避险车道的碎石还在车轮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山风凛冽,吹得我湿透的后背一片冰凉。我蹲在破损的刹车油管前,用手机电筒仔细照着那处痕迹。
切口很细,边缘整齐,带着一种刻意模仿自然磨损的粗糙感,但瞒不过我的眼睛。这是专业手法,用的不是普通工具,可能是特制的钩刃或者高频振动锉刀,在车辆行驶中依靠震动缓慢割裂管壁,直到长下坡的持续压力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算计得精准、毒辣。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暮色渐浓,群山只剩下黑色的剪影。远处盘山公路上,车辆如同移动的光点,对刚刚发生在这里的生死一线毫无察觉。
是谁?
我第一个排除了落霞镇那帮地头蛇。他们要有这心思和能耐,当初在镇上就直接动手了,用不着玩这种精细活。
工业园的周经理?他背后的势力灭口倒是说得通,但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运输环节,值得如此大动干戈?而且,他们刚刚表达了“善意”。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测试。或者,是警告。
来自那个所谓的“自己人”阵营。
王建国那句“下次,你自己决定接不接”言犹在耳。这难道就是他们让我“决定”的方式?用一场生死考验来掂量我的斤两?还是说,阵营内部也有分歧,有人不想让我这个“外人”继续深入?
无论哪种,都让人脊背发寒。
我回到驾驶室,没有立刻尝试修复。在这种地方,没有专业工具和配件,贸然动手只会更危险。我拿出三角警示牌,走到避险车道入口后方足够远的地方放好。
然后,我拨通了王建国的电话。这一次,响了四声他才接起。
“说。”依旧是那个沙哑的单字。
“老鹰嘴,南坡,第三避险车道。”我报出位置,声音冷硬,“刹车油管被人做了手脚。”
电话那头沉默了,比任何一次都长。我甚至能听到他那边隐约传来的、修理厂特有的金属敲击声停了下来。
“人没事?”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份刻意的平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车停了。”我答非所问,但意思明确。
“待在原地,别动任何东西。”王建国的语速快了一丝,“会有人去接应,处理现场。”
“谁?”我追问。
“到了你就知道。”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陆风,有些路,踩上去,就退不回来了。你想清楚。”
这一次,他没挂电话,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和脚下那片差点吞噬我的深渊。胸口有一股火在烧,不是恐惧,是愤怒。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连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比面对明刀明枪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道:
“王班长,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推着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叹息,又像是松了口气的声音。
“知道了。”
通话结束。
我放下手机,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将落霞镇、石崖堡、老鹰嘴这一连串事件串联起来。那个叫苏婧的女人,王建国,周经理,还有这幕后布局试探或者灭口的人……一张模糊的网,正在眼前慢慢浮现。
而我,这辆看似普通的冷藏车,已经成了网上一个无法忽视的结点。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远处传来车辆引擎声。不是救援拖车那种轰鸣,而是更低沉、更稳健的声响。两道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一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箱式货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避险车道,停在我的车旁。
车门打开,跳下来两个人。都穿着深蓝色的连体工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但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锐利,一下车就迅速散开,一人警戒四周,另一人直接拎着工具箱蹲到了我的车轮旁,开始检查那根破损的油管。
专业,高效,沉默。
我坐在驾驶室里,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
那个检查油管的人很快站起身,对着同伴打了个手势。然后,他走到我的车窗边,敲了敲。
我降下车窗。
他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类似U盘的东西,外壳是金属的,没有任何标识。
“王工给你的。”他的声音透过口罩,有些沉闷,“插在车上。我们会处理后面的事。”
王工?是指王建国?
我接过那个金属U盘,没多问。
那人不再说话,转身和同伴一起,动作迅速地开始从他们的货车上卸下新的油管和工具,准备更换。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
我看着手里的金属U盘,又看了看窗外那两个沉默忙碌的身影。
这,就是我的答案吗?
我没有犹豫,找到车上那个通常用来升级行车电脑或播放音乐的USB接口,将U盘插了进去。
中控屏幕闪烁了一下,没有出现任何界面,只是右下角一个极其隐蔽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微微亮起。
像一只沉默的眼睛,悄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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