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印章在手,墨韵斋便不再是简单的院落,而成了林微微在王府中名副其实的“根据地”。谢无岐言出必行,很快便拨来了两名识文断字、心思缜密的大丫鬟协助管理文书器物,又调来四名粗使婆子和两名小厮专司洒扫跑腿,一应开支皆从公账走,无需再经王府中馈(即赵侧妃掌管的内务)。常信则成了她与府外联络的专属通道,地位超然。
这无疑是在本就暗流汹涌的后院投下了一颗石子。苏侧妃尚在禁足,听闻此事后据说又摔了一套茶具。赵侧妃则愈发沉静,每日请安时礼仪无可挑剔,但那份温婉之下,似乎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审度。
林微微无暇他顾。她深知这有限的独立来之不易,必须尽快将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资本。太后的敲打犹在耳边,她不能明着干预朝政,但“研究前朝遗册,精进工巧之术”这个幌子却可以大做文章。墨韵斋,就是她的“实验室”和“技术孵化中心”。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系统整理已有的知识成果。将曲辕犁、条播器、水车改良、简易过滤装置、乃至江淮水利中用的挑水坝和竹笼石护岸等,全部绘制成精细的图纸,附上详细的原理说明、制作流程和使用方法,分门别类,归档收藏。这些是她在安身立命的根本,必须牢牢掌握。
第二件事,是拓展新的研究方向。江淮水患让她意识到农业的根本在于“水”和“种”。水利方面,她凭借记忆开始绘制更复杂的“筒车”、“翻车”(即龙骨水车)的示意图,虽然以当下的工艺难以完美复制,但可以提供思路。而“种”的问题,则更为根本。这个时代的作物产量低下,抗灾能力弱。她将目光投向了育种和肥料。
她以“欲试种些新奇花木”为名,让常信秘密搜罗各地不同的稻种、麦种,甚至是些被认为“低贱”但生命力顽强的杂粮种子。同时,她开始在墨韵斋后院开辟一小块“实验田”,不仅用于验证曲辕犁等农具,更重要的目的是试验堆肥技术。她指挥仆役将厨余、落叶、草木灰、甚至少量腐熟粪肥按比例混合堆积,观察发酵过程,记录温度变化。这在仆人眼中是王妃的“古怪癖好”,但林微微清楚,高效的有机肥是提高产量的关键。
这日,她正在查看堆肥的发酵情况,常信悄无声息地出现,低声道:“王妃,您让打听的事,有眉目了。京西五十里的潭柘寺后山,有一处皇庄的暖房,里面确实种了些南洋来的植株,据说有耐寒的瓜果。看守的是个老太监,姓胡,无儿无女,就好一口酒。”
林微微眼睛一亮。南洋来的作物!或许有甘薯、玉米之类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些耐寒的蔬菜品种,也是宝贵的基因资源。“想办法结交这位胡公公,投其所好,打听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若能弄到些种子,重金酬谢。”她低声吩咐。这是一条暗线,必须谨慎。
“是。”常信领命,又道,“还有一事,王爷让属下问王妃,对‘军械改良’可有涉猎?”
军械?林微微心中一震。谢无岐的手,果然开始伸向更敏感的领域了。这既是更大的机遇,也是更深的陷阱。她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回王爷,妾身于军国大事一无所知。唯前朝遗册中,偶有提及‘材力之学’,言及器物坚固、省力之道,或可应用于日常工巧,至于军械……妾身不敢妄言。”
她既未完全拒绝,留有余地,又划清界限,强调自己只懂基础原理,不懂军事应用。这个分寸必须拿捏得当。
常信点头:“属下明白如何回禀。”
常信走后,林微微心情难以平静。军械……谢无岐的野心,恐怕远不止于权倾朝野。他究竟想做什么?而自己,在这盘大棋中,又该如何自处?
几天后,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骤寒。林微微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虽不严重,但也咳嗽不止,精神萎靡。谢无岐来看过一次,御医也开了方子,但药效甚慢。
这日午后,她正恹恹地靠在榻上翻看农书,赵侧妃竟来了,还带着一个食盒。
“听闻妹妹身子不适,姐姐特炖了川贝雪梨汤,最是润肺止咳。”赵侧妃笑容温婉,亲自盛了一碗递过来。
林微微道了谢,接过汤碗,心中警惕。赵侧妃从未如此殷勤。
果然,闲话几句后,赵侧妃似不经意地道:“妹妹这病,来得突然。说起来,也是妹妹太过操劳了。这墨韵斋诸事繁杂,妹妹又要研读那些枯燥的典籍,费心劳力,怎能不病?要姐姐说,有些琐事,大可交给下人去办,何必亲力亲为?保重身子要紧。”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况且,妹妹如今风头正盛,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行差踏错,便落人口实。姐姐是真心为妹妹着想,这‘墨韵斋主’的名头,固然风光,却也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啊。”
这番话,看似关怀,实则句句是软刀子。既暗示她“操劳”过度引人注目,又点出“墨韵斋”已成众矢之的,劝她收敛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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