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派来的太医姓孙,年约六旬,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是太医院院判之一,素以医术精湛、为人刚正(或者说,只忠于皇帝)而闻名。
他带着两名药童,手持皇帝手谕,直接来到了烨王府主院外,态度不卑不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刚和钱嬷嬷亲自在院门外迎候,心中焦急万分,面上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孙院判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王爷他……”钱嬷嬷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孙院判直接抬手打断,声音平稳却带着压力:“钱嬷嬷,老夫奉的是皇上口谕,务必亲自为烨王殿下诊脉,了解病情,以便回禀圣上。圣上忧心王爷安危,还望嬷嬷行个方便,莫要让老夫难做。”他目光扫过紧闭的院门,意思很明显,今天不见到人,绝不会走。
秦刚手按刀柄,眉头紧锁,几乎要控制不住强行拦阻的冲动。一旦动武,就是抗旨不尊,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主院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苏念雪一身素净衣裙,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对着孙院判微微屈膝:“妾身苏氏,见过孙院判。”
孙院判目光落在苏念雪身上,闪过一丝审视。他自然听说过这位新入府的侧妃,也知道养心殿那夜她也在场。“苏侧妃,”他略一颔首,“老夫奉旨前来为王爷诊脉,还请侧妃行个方便。”
苏念雪抬起眼,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和坚定:“孙院判,王爷确实需要静养。御医之前再三叮嘱,王爷此次病势凶险,乃因心脉受损,需绝对避免外界惊扰,尤其是陌生气息靠近,以免引发气血逆冲,加重病情。”她语气诚恳,言之凿凿,将“御医叮嘱”抬了出来。
孙院判眉头微蹙:“竟如此严重?老夫行医数十载,自有分寸,诊脉时定会小心谨慎,绝不会惊扰王爷。”
“院判医术高超,妾身自然信得过。”苏念雪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决绝,“只是……王爷昏迷前曾有严令,除非他亲自醒来,否则任何人不得近身探视,尤其是……诊脉。王爷言道,他此番病体,牵扯甚大,脉象虚实,恐被有心人曲解,引出不必要的风波,反误了父皇圣心。妾身……不敢违逆王爷之命。”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萧夜衡病情的“凶险”(心脉受损、忌惊扰),又巧妙地将拒绝诊脉的理由归结于萧夜衡本人的“严令”和对“有心人曲解脉象”的担忧,直接将问题的严重性提升到了政治层面,暗示有人可能借脉象做文章,构陷烨王。
孙院判闻言,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久在宫中,深知其中厉害。烨王此言,并非没有道理。重病之人的脉象复杂,若被别有用心之人解读,确实可能生出事端。皇上派他来,是关心儿子病情,但若因诊脉而引出更大的政治风波,绝非皇上所愿。他此行是奉旨办事,但更要顾及皇上的真正意图和朝局稳定。
苏念雪观察着孙院判神色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趁热打铁道:“院判若实在不放心,妾身倒有一折中之法。王爷虽昏迷,但每日用药、饮食、乃至气息面色,皆有详细记录。钱嬷嬷和秦统领,以及每日前来请脉的王府供奉太医,皆可作证。院判可查阅这些记录,询问详情,亦可隔窗远远观望王爷气色。如此,既全了院判奉旨之心,亦不违王爷之命,更可避免不必要的猜疑。待王爷病情稍稳,能够见客时,定当第一时间请院判复诊。不知院判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退有进,既给了孙院判台阶下,也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萧夜衡昏迷的秘密。所谓记录、询问、远观,虽然不能完全替代诊脉,但足以让孙院判对病情有个大致的判断,回去也能向皇帝有所交代。更重要的是,它巧妙地将“抗旨”的风险,转化为了“遵循王命”和“避免政治风波”的谨慎之举。
孙院判沉吟良久,锐利的目光在苏念雪平静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一旁紧张不已的秦刚和钱嬷嬷,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侧妃娘娘思虑周全,言之有理。既如此,老夫便依侧妃之言,查阅记录,询问详情便是。一切,当以王爷安危和朝廷安稳为重。”
一场几乎无法化解的危机,就在苏念雪这番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的话语中,悄然消弭。秦刚和钱嬷嬷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苏念雪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孙院判在钱嬷嬷的引领下,去偏厅查阅脉案和记录,又仔细询问了近日王爷的用药和情况。钱嬷嬷早有准备,将一套精心编纂、看似合理(强调了虚弱和需要静养,但隐去了昏迷不醒的核心事实)的说辞娓娓道来。孙院判听得仔细,偶尔提出几个专业问题,钱嬷嬷在苏念雪事先的提点下,也能勉强应对。
最后,孙院被允许在寝殿窗外,透过微微开启的缝隙,远远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萧夜衡。距离虽远,但那毫无血色的脸和微弱的气息,确实符合重病缠身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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