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风裹挟着尘土,掠过青瓦覆盖的吉州县青平镇政府大院,也吹进了严明敞开的办公室。刚过而立之年的他攥着那份红头文件,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 文件上“任命严明同志为青平镇镇长”的字迹,像一束强光,刺破了他在吉州县第一中学当语文老师十年如一日的平淡。
严明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在吉州县一中当语文老师的那一段插曲――
吉州县一中的梧桐树下,严明握着粉笔的手已布满薄茧。这是他执教的第八个年头,三尺讲台、一方黑板,曾是他全部的理想疆界。作为高中语文老师,他最擅长的便是在《岳阳楼记》的文辞间,为学生铺展“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胸襟;在《乡土中国》的字里行间,拆解城乡之间的认知壁垒。
他的课堂从不是单向的知识灌输。有个叫陈秋雨的女生,来自偏远山村,性格孤僻,作文里总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一次命题作文《我的故乡》,陈秋雨只写了寥寥数笔:“山路弯弯,看不到尽头,父母在外地打工,故乡只剩老屋和奶奶的咳嗽声。”
严明没有简单批改,而是在评语里写道:“故乡的山路虽弯,却能通向更远的世界;文字的力量虽轻,却能照亮前行的路。”
课后,严明找陈秋雨谈心,得知她因家境贫寒想辍学打工,便主动帮她申请助学金,还利用课余时间为她辅导作文。
半年后,陈秋雨的文章刊登在市级报刊上,她在文中写道:“严老师让我明白,故乡不是束缚,而是根;知识不是负担,而是翅膀。”
那一刻,严明看着学生眼中燃起的光,深切体会到 “传道授业解惑”的重量 —— 教育与治理,本质都是 “育人”,都是让每个个体都能拥有更好的可能。
然而,平静的讲台下,内心的波澜早已暗涌。随着年岁渐长,严明看到了教育之外的现实困境:返乡青年因缺乏资源难以创业,老一辈人守着贫瘠的土地束手无策。
一次家访,严明沿着泥泞的山路走了两个小时,看到陈秋雨家漏雨的屋顶、奶奶卧病在床却没钱医治的窘境,一向沉稳的他红了眼眶。
那天晚上,严明在日记里写道:“粉笔能点亮课堂,却照不亮山村的泥泞;课本能教会学生‘忧乐’,却解不了现实的困顿。如果只守着讲台,我的‘初心’是不是太狭隘了?”
转型的念头,在严明心里盘桓了三年。最初是抗拒与犹豫,教师这份职业安稳、纯粹,而官场的复杂与未知,让他心生畏惧。他害怕自己棱角被磨平,害怕理想在琐碎的行政事务中褪色,更害怕辜负学生眼中的信任。
有好几次,吉州县教育局来校考察,有意提拔他做行政干部,都被他婉拒。直到那年县人大代表选举,他作为教师代表参会,听着县长描绘乡村振兴的蓝图,看着台下老乡们期盼的眼神,他内心的挣扎终于有了答案:“教育是点亮个体,而治理是照亮一片土地。守住讲台是初心,走向基层何尝不是另一种坚守?”
真正下定决心转型,是在陈秋雨考上师范大学的那天。女孩特意来感谢他,说自己要回到家乡当老师,像他一样点亮更多孩子的人生。“严老师,你教会我要勇敢走向更远的地方,现在我想把这份勇气传递下去。”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严明的心结。
严明意识到,真正的初心不是固守一方天地,而是带着这份“育人”的信念,去更广阔的舞台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提交辞职申请那天,他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满墙的奖状和学生们不舍的眼神,哽咽着说:“以后,我会在另一个‘课堂’,为大家、为这片土地努力。”
转型后的心理蜕变,远比想象中艰难。初到镇政府,从与文字打交道到与群众打交道,从按教学大纲做事到按实际情况决策,巨大的落差让他一度迷茫。
第一次处理村民宅基地纠纷,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他想讲道理却被当成 “书呆子”,急得满头大汗。深夜,他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应该放弃熟悉的讲台?是不是自己根本不适合基层工作?
但每当想起陈秋雨的话,想起家访时看到的困境,严明又咬牙坚持下来。他开始放下“老师”的身段,跟着老镇长走村入户,学方言、听诉求、解难题;他把教学时的耐心与细致,用在整理民情台账上,把课堂上的逻辑思维,用在制定帮扶方案上。
有一次,镇上要引进农产品加工厂,部分村民担心污染环境坚决反对。严明没有强制执行,而是组织村民代表去外地考察,用数据说话,还邀请专家制定环保方案,最终赢得了大家的信任。
当工厂建成投产,看着村民们在家门口就业的笑容,严明突然明白:改变不是放弃过去,而是将过去的积累转化为新的力量。
如今,身为镇长的严明,常常会回到县一中看看。他会给学生们讲基层的故事,也会和年轻教师交流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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