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嬉嬉抱着元末,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着,不知不觉,竟又来到金宅藕香舍的上空。
她已从金家出嫁,这里不再是可随意居住的地方了。
既如此……该去何处呢?
南宅?不成……不能连累烟冉;苍芜村?可那里已被炸为一片废墟,一个亲人也不在了;南宛岛?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只是……明檠既找上元宝,想必不愿卷入宋家的是非中,罢了……
她苦思半晌,发现竟已是无处可去!只觉自己更像个笑话了!可悲至极!
万幸身上尚有少许金银,不若先寻一间客栈暂避风头?闹市中鱼龙混杂,应是好藏身……
想到此,她欲朝街市方向飞去,不料一黑影自她上方袭来,一把圈住她的脖颈,直往下拽。
她眼角余光瞥见一对硕大的黑光翅膀,心知是金元宝,便没作声。
二人瞬时落入金家西宅,那片迷宫般的屋舍群中。
“嬉嬉,把辉光收了!宋家马上会派人追来,要快些!”金元宝小声嘱咐,拉着她闪身钻入众多相同屋舍中的一间。
夏嬉嬉依言敛去周身白光,手中的元末顿时沉了不少,便将他放下地,牵着小手跟进屋内。
屋舍中空荡荡的,只摆着几件简易桌椅并壁柜。
金元宝打开一扇壁柜,在内里暗格中轻轻一旋,地面兀然现出一个方洞,一道石阶直通地下。
“走!”他催促着嬉嬉与元末快步走下阶梯,反手又扭动机关,阖上了洞口。
底下顿时漆黑一片,金元宝擦亮一根火折子,引他们向深处行去。
原来这地下全是密道,纵横交错,复杂异常。
夏嬉嬉牵着元末,随元宝左绕右转,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行至尽头,来到一堵石墙前。
金元宝又寻到一处暗格,转动机关,石墙上竟有一道隐蔽门扉向内翻转,里面烛光莹亮,显出一方宽阔空间,堆放了许多杂物。元宝引他们进去,身后石门随即合上。
元末一路乖巧,未曾出声,此时瞧见墙边杂物中有许多孩童玩具,顿时欢喜得拍手跑过去,自顾自玩耍起来。
“元末!”夏嬉嬉轻唤一声,正要上前,却被元宝拉住:“不碍事,那都是我幼时玩过的,不过积了些灰。待会儿我命黑衣人过来打扫,你们便在此暂避一避。”
“元宝,多谢你。”夏嬉嬉低声道。
金元宝暗笑一声:“提什么谢?咱俩之间,什么时候这般生分了?”
“我是替元末谢你,只消他有处可藏,我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夏嬉嬉语气平静。
“是么。”金元宝忽而将她拥入怀中,良久不放。
夏嬉嬉这才闻到他胸前有淡淡的血腥气,抬眸问:“你受伤了?”
“无碍,皮外伤,我去处理一下就好,你在这儿稍等等。”金元宝松开她,朝里间走去。
只见这密室最深处,也有一道暗门,金元宝从那道门闪身出去了。
夏嬉嬉走到元末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玩耍。
不多时,两名黑衣人进来了,默默收拾打扫着,将一些杂物搬了出去,又抬进几样物事。
夏嬉嬉近前去瞧,发现抬进来的竟有她初来金家时,睡过的圆球软屋,还有头一次出薮受伤时,卧过的架子床。
元末看见圆球软屋,欢喜地跑进去玩,在里面又蹦又跳,没一会儿便累得睡着了。
夏嬉嬉觉着这软屋给他睡正好,里面没有任何尖利之物,不用担心他半夜滚落跌伤。
半晌后,金元宝又进来了,他显是沐浴过,头发尚带着湿气,换了睡袍,周身飘散着一股清幽的玫瑰花露香味。
夏嬉嬉嗅着这气息,忽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待两名黑衣人忙完退出去后,金元宝自然而然地朝她招手:“嬉嬉?过来睡觉!”
夏嬉嬉只觉才离狼窝,又入虎穴,怎么到哪儿都躲不开这事!
她踌躇地走到架子床边,被金元宝一把搂抱到床上。
不知何时,他的身量竟长了许多,这床刚好容他躺下。
“哎!若不是这床里藏了东西,早该换张大的了。”元宝叹道。
“藏了什么东西?”夏嬉嬉轻声问。
“你自己扒开看看,右上角有暗格。”金元宝道。
夏嬉嬉掀开右上角的被褥,那里果然有一方木格,她慢慢掰开木格,一道金光即闪过眼前,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金矿玉石!
她出嫁前,在西宅四处搜寻不得,如何能料到,金元宝竟将这笔巨财,藏在她曾睡过的架子床中,心里不禁一时五味杂陈。
“你为何藏在此处?”她问。
“这些本来就是你的,”金元宝道,“若不是你带着玄幽进了异兽薮,我们上哪儿去弄来这些?只怕连性命都要交代在里头了。”
“元宝,是我对不住你。”夏嬉嬉怔怔道。
“嬉嬉?”金元宝看着她问,“我那鸟笼房,是你砸的么?”
夏嬉嬉乍然想起这茬,闷声应道:“是。”
“为什么砸呀?”金元宝又问。
“出嫁前……心里……不痛快……”夏嬉嬉支吾着。
“是么?”金元宝将她搂近了些。
夏嬉嬉忽又想起另一桩事,神色有些许慌乱地往后缩了缩。
“你躲什么呀?宋乾没抱过你?”金元宝将她复揽回怀中。
夏嬉嬉脸色发白,不敢再动。
“嬉嬉,把外衫脱了,穿这么多睡不嫌热么?”金元宝温热的气息拂在她颊边。
夏嬉嬉下意识地抓紧衣领,不知宋乾留下的红痕消了没有,心里完全没底。
“我又不把你怎样,抓这么紧做甚?”金元宝随手一扯,瞥见她颈下几处若有似无的斑斑点点。
“元宝,把灯熄了,太亮我睡不着。”夏嬉嬉眸光闪烁,似有泪意,将衣领拉回遮住红痕。
“遮什么遮?手拿开!”
金元宝瞳孔微颤,猛地扯开外衫盘扣,虽隔着肚兜,但从手臂至肩颈,目之所及的肌肤上,尽是斑斑点点的红印。
“元宝,他……将我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趁我昏睡时……弄的,我并不知情。”夏嬉嬉急忙解释。
可金元宝似承受不住,将薄被往她身上一掩,蹿下床,跌跌撞撞地从暗门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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