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里,柳林原看着白颖宇指尖的米粒,慢悠悠道出了难处:“白三爷,实不相瞒,柳子河的米有的是,价钱也能按您说的算。可难就难在,这粮您运不出去。”
白颖宇眉峰微挑:“柳东家这话怎么说?”
“镇子东边的黑风岭,盘踞着一伙土匪,领头的报号‘一阵风’,手下有七十多个带枪的崽子。”柳林原叹了口气,“咱们这的粮食,不管卖给谁,都得先跟他打招呼,价钱里还得加上他三成抽头。以前来收粮的客商多了去了,可自打一阵风来了,加上这抽头,米价就高得没人要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无奈:“现在啊,粮食多半是咱们自己吃,吃不完的,就被土匪抢去,他们再找路子卖出去。咱们这些种地的,不过是替他们忙活罢了。”
白颖宇心里豁然开朗。难怪这镇子看着戒备森严,离着老远就被截停——原来是常年被土匪拿捏着,不得不防。正常的村镇哪会有这等阵仗?柳林原表面是保长、粮行东家,实则怕是也受着土匪的胁迫。
“原来是这样。”白颖宇放下米粒,站起身,“此事关系重大,我得跟手下弟兄商量商量,容我先告辞。”
“哎,白三爷留步。”柳林原一把拉住他,脸上堆起笑容,“来者是客,哪能说走就走?我已经让人备了酒菜,咱们边喝边聊。您带来的弟兄,我也让人去接了,安排了镇上最好的客栈,食宿都妥当,放心便是。”
这话听着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白颖宇看了季宗布一眼,见他眼神沉稳,便顺势坐下:“既然柳东家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没过多久,酒菜端了上来,都是些关外特色——炖得烂熟的猪肉炖粉条,油亮亮的锅包肉,还有一大盆玉米碴子粥。柳林原频频劝酒,话里话外却总绕着“一阵风”的厉害,说他枪法准、下手狠,去年有个不服气的粮商,刚出镇子就被劫了个精光,人还被打断了腿。
白颖宇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在盘算。这柳林原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还是想借他的手除掉一阵风?不管是哪种,这黑风岭的土匪,都是他拿下柳子河粮食供应链的最大障碍。
“柳东家,这一阵风就没人管吗?官府不管?”白颖宇故作不解地问。
柳林原苦笑:“官府?离这儿最近的县城也有百里地,官兵来了,土匪就躲进山里,官兵走了,他们又出来,根本治不了。时间长了,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酒过三巡,白颖宇借口去茅房,走到院里,见季宗布正站在墙角,身边跟着个护卫——正是被派去接人的那个。
“三爷,”护卫低声道,“弟兄们都安排在镇西的客栈,周围有不少人盯着,看着像柳家的护院。”
季宗布补充道:“我刚才打听了,这柳林原不仅是地主,手里也有几十号人,枪杆子硬得很。他跟一阵风说是对头,暗地里却未必干净——不然哪能在土匪眼皮子底下把粮行开得这么稳?”
白颖宇点点头。柳林原能在这乱世里保住家业,甚至当上传保长,绝不是省油的灯。他和一阵风,怕是既对抗又勾结,把这柳子河当成了自家的地盘。
“看来这酒,不是那么好喝的。”白颖宇低声道,“今晚小心戒备,别喝他们的水,吃食也得自己带。”
回到正屋,柳林原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重匪患的凶险。白颖宇笑着举杯:“柳东家放心,我白颖宇做生意,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这粮食,我收定了;这路,我也一定要打通。”
柳林原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白三爷这话……是有办法对付一阵风?”
“办法谈不上。”白颖宇一饮而尽,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但我带来的弟兄,手里的枪也不是烧火棍。明天,我倒想会会这位‘一阵风’。”
窗外的夜色渐浓,镇子里静得只剩下几声狗吠。白颖宇知道,今晚怕是睡不安稳了。柳林原的试探,土匪的威胁,都在这杯酒里藏着。但他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柳子河的良田和大米,是他构建东北供应链的关键,就算有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
宴席散后,白颖宇被引到客栈。推开房门,他一眼就看到桌上放着季宗布提前备好的干粮和水。护卫队的弟兄们分守在客栈四周,枪不离手,警惕地盯着黑暗中的动静。
“三爷,真要跟一阵风硬碰硬?”季宗布问道。
白颖宇走到窗边,望着黑沉沉的东方,那里正是黑风岭的方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东北的生意要做,就得立个规矩。这一阵风,正好给咱们立规矩当靶子。”
夜风吹进窗棂,带着关外的寒意。一场较量,已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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