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贪财如命的掌柜,一个神神叨叨的和尚,一个麻木不仁的账房,现在,又多了一个能一掌拍飞一流高手的跑堂伙计。
这不是一家客栈。
这是一个怪物窝。
阿七自己也还懵着。他举起双手,翻来覆去地看,手掌白净,指节也不粗大,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双能把人当石子儿一样拍飞的手。
我……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努力回想,早上吃了两个馒头,一碗小米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难道是……周哥昨晚送的那碗肉糜粥?后劲这么大?
“掌柜的……”阿七转过头,看着唐不二,表情委屈又困惑,“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动手的,还砍我,可痒了。”
这句抱怨,像一根针,扎破了现场死寂的气球。
那为首的汉子身子一颤,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痒?
他同伴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刀,砍在他身上,他只是觉得痒?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装无辜。”唐不二不耐烦地摆摆手,根本没把阿七那惊世骇俗的战绩当回事,他只关心自己的损失。他迈着四方步,走到那片废墟前,啧啧两声,脸上写满了痛心。
“看看,这墙塌的,多有艺术感。还有这瓦片,碎得多均匀。子墨,记上了吗?”
“记……记上了。”张子墨的声音毫无波澜,像个只会应声的木偶。
唐不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过身,胖乎乎的脸上重新堆起生意人特有的和善微笑,走向那仅存的、活着的黑衣汉子。
汉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着刀的手,沁出了黏腻的冷汗。他发现,比起那个能一掌拍飞他同伴的伙计,眼前这个满脸堆笑的胖子,更让他感到恐惧。
唐不二在他面前三步远处站定,将手里那张写满了鬼画符的草纸递了过去。
“客官,你看,这是咱们刚刚拟定的赔偿清单。”他指着纸上的字,耐心地逐条解释,像是在跟邻居对账。
“墙壁维修,泥瓦匠工钱加上材料费,三十两,这还是我找熟人打折后的友情价。”
“这位……呃,被打晕的客官,”他指了指废墟里的那个倒霉蛋,“医药费、汤药费、误工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一共一百两。咱们客栈虽然不是医馆,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这笔钱我们先垫付,回头请城里最好的大夫。”
“还有,你们二位,大清早在院子里喧哗,影响了其他客人休息,也耽误了我们做生意。这笔品牌形象损失费,就算你们二十两。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五十两。”
唐不二说完,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问:“客官,你看,账目清不清楚?咱们是正经生意,童叟无欺。您是现结,还是打个欠条?本店也支持抵押,我看您腰间这把刀,品相不错,要不……先押这儿?”
那汉子的嘴唇哆嗦着,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团冰堵住了。
一百五十两。
他出来杀个人,人没杀到,同伴被打成重伤,自己反倒欠了一屁股债。
这叫什么事?
他行走江湖二十年,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可他连愤怒的情绪都生不起来,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与无力。反抗?拿什么反抗?跟那个刀枪不入的伙计动手,还是跟这个能把账单念出花来的胖子讲道理?
大堂的阴影里,净远和尚拉着已经彻底放弃思考的张子墨,激动得像是参透了宇宙的终极奥秘。
“张施主,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狂热,“掌柜的此举,非为凡俗之财,乃是行‘菩萨道’,施‘霹雳法’啊!”
张子墨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看那一百五十两,是银子。贫僧看来,却是‘业报’的具象化!一笔笔,一件件,皆是他们造下恶业所应付出的代价!掌柜的不是在讨债,他是在帮他们‘清业’!用这世俗最浅显的方式,让他们明白‘因果不虚’的至理!”
“阿七施主那一推,是‘金刚降魔’!掌柜的这张账单,便是‘佛祖拈花’!一个显,一个隐,一个动,一个静,这……这便是禅宗的至高心法,‘动静不二,显隐一如’啊!贫僧今日得见此景,胜读十年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净远双手合十,对着唐不二的背影,深深一拜,那神情,虔诚得仿佛在朝拜一尊行走于人间的活佛。
张子墨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离这个疯和尚远了些。
院子里,那汉子终于有了动作。他松开握刀的手,这个动作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从怀里掏出两个沉甸甸的钱袋,又从自己和昏迷的同伴身上,摸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放在了地上。
银锭,碎银,几颗成色不错的珠子,甚至还有两张小额的银票。
“都在这里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浮木在摩擦,“应该……够了。不够的,这把刀,也给你。”
他说完,解下腰间的长刀,横着放在了那堆财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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