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终究无法驱散朔方军械库上空凝结的沉重。深坑秘窖的发现,如同在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上又狠狠拧了一把。魏徵的雷霆手段和后续安排,迅速稳定了混乱的局面,却也像一副沉重的枷锁,扣在了库区每一个人的心头。戴罪协理的刘曹吏如同换了个人,往日那种焦躁易怒的戾气被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沉默所取代,他行色匆匆,眼神锐利如鹰,处理事务时几乎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对任何细节都盘查得滴水不漏。匠人们在他面前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懈怠。
铁匠坊恢复了部分作业,但气氛凝重。洪师傅的独眼里燃烧着一种近乎悲愤的火焰,锻打声比往日更加沉闷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憋屈与愤怒都砸进铁砧里。他的徒弟们也都绷着脸,眼下的青黑显示出他们并未从连日的紧张中恢复过来。
丙字七号房则成了风暴眼中一个奇异的“静点”。唐十八被魏徵“留用听调”,但除了最初几日被叫去协助崔郎中辨认了几件深坑中挖出的、与新铁工艺相关的残件外,大部分时间,他依然被“遗忘”在这个角落。刘曹吏(或者说刘库丞)似乎有意无意地维持了这种状态,除了老陈定时送来的水食,极少有人来打扰。
这种“闲置”给了唐十八宝贵的时间和空间。他白天更加专注地完善那架纺车测试平台。经过反复调试和更换皮条(他用不同的鞣制方法和编法尝试了多种传动带),平台已经能够相对稳定地演示不同传动比下的转速和扭矩变化。他甚至尝试用一个更小的、从废旧水车上拆下的木制蜗杆,配合一个简易的木质斜齿轮,模拟出更加平稳、但传动效率稍低的减速机构。这些实验虽然简陋,数据也不够精确,但却让他对唐代现有材料和工艺条件下的机械传动极限,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夜晚,则是他思考和准备的时刻。他没有再尝试探查那条地道,但时刻警惕着。他利用收集来的材料,制作了更多“小玩意儿”:用细铁丝和磨尖的兽骨制作的、可以隐藏在门缝或窗棂后的简易绊发报警器(触发时会弹出骨刺,发出轻微的刮擦声);用浸过油脂的细麻线连接铜片,悬挂在房间不同角落,形成简陋的“红外线”预警网(任何经过的人或动物都会带动麻线,引起铜片轻微碰撞);他甚至尝试用一块薄铁片和一根细铜丝,制作了一个极其粗糙的“电容式”接近感应装置(原理是利用人体靠近时对电场分布的微弱影响,导致铁片与铜丝间产生不易察觉的静电吸附或排斥,从而牵动另一端的微小配重发生变化),虽然效果极其不稳定,几乎属于心理安慰,但这种将后世电子学原理尝试用原始机械方式实现的思维实验,本身也是一种在极限压力下的头脑体操。
当然,他最大的心思,还是放在如何处理木匣中的证据上。
直接交给魏徵?风险太大。且不说如何解释来源,单是绕过郑巡和刘曹吏(哪怕是现在的刘库丞)的耳目,安全递送,就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旦被发现,他很可能立刻被当成内鬼或别有用心者控制起来,证据本身也可能被质疑或调包。
利用地道或别的方式,将证据“送到”魏徵的人可能搜查到的地方?比如老王皮货铺的暗格?这同样危险,且无法控制时机。万一魏徵的人还没搜查到那里,证据就被对方先发现并转移了呢?
他需要一个更巧妙、更间接,甚至看起来像是“偶然”被发现的方式。一个能引导魏徵自己找到关键线索,而不会过多怀疑到他头上的方式。
他反复研究那幅绢布地图和账册笔记。地图上除了那几个关键地点,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短线标记和符号。账册笔记里潦草的人名和代号,他也尝试着与库内已知人员、以及老陈偶尔提及的朔方城中一些人物进行比对,但信息太少,难以确定。
直到第三天夜里,他在油灯下(如今用油稍微宽裕了些,刘曹吏特批的)仔细检查那枚剪边铜钱时,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铜钱方孔的内壁上,靠近边缘剪痕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颜色略深的划痕,像是用尖锐的利器匆匆刻上去的。划痕非常浅,且被铜锈部分掩盖,不凑到灯下极近处仔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唐十八用细针小心地剔开那处的铜锈。划痕显露得更清晰了些,那不是一个随意的刮痕,而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类似某种简化符号或文字的刻记!他辨认了许久,感觉那像是一个变了形的“王”字,或者……一个“玉”字的半边?旁边似乎还有一点更浅的、几乎无法辨识的痕迹。
王?玉?老王皮货铺的“王”?还是指代别的什么?
这个发现让唐十八心跳加速。如果这刻痕是特意的标记,那么这枚铜钱的身份凭证属性就更强了!它可能不仅代表某个集团,甚至可能指向某个具体的人,或者某一笔特定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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