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将铜钱上的刻痕,与账册笔记里那些潦草的人名代号进行对照。笔记里反复出现“河东三”、“验火印”、“北地商路”、“长安问价”,还有几个被圈起来的人名,字迹模糊,其中一个隐约像是“王珪”?还是“王贵”?另一个则像“郑……”。由于字迹过于潦草,难以确认。
“王珪”是当朝侍中,位高权重,与魏徵同为太宗心腹重臣,可能性不大。“王贵”则可能是一个普通名字。但结合铜钱上的“王”字刻痕,指向老王皮货铺的可能性大增!或许,“王”就是皮货铺老板的姓,或者幕后主使的代号?
他需要验证这个猜想。但他自己无法去查。他需要借助外力,而且是看起来完全无关、不会引起怀疑的外力。
他想起了深坑发现那晚,自己纵火示警时,对方仓皇逃窜,留下了麻袋和铁锹。铁锹是军械库常见的制式工具,但麻袋……他记得那麻袋的材质和缝制手法有些特别,与库内常用的麻袋略有不同。当时火光昏暗,他只匆匆一瞥,但印象中,麻袋一角似乎有个模糊的、用墨笔写的标记,像是某种商号或货主的简写。
如果能想办法,让魏徵的人注意到这个麻袋的异常,进而追查到它的来源,或许就能顺藤摸瓜,牵扯出与老王皮货铺乃至更上层的联系?这比直接抛出铜钱要简单得多,也安全得多。
但如何提醒,又不会暴露自己?
次日,唐十八被刘曹吏叫去,协助清点一批刚从外地运抵的、用于修补城墙的条石和灰浆。清点地点就在库区靠近大门的一片空地上,距离深坑发现处不远。崔郎中带着几个户部吏员和工匠,正在那里对深坑出土的物品进行更细致的分类和登记,旁边堆放着从坑里清理出来的麻袋、铁锹等杂物。
唐十八一边清点条石数量,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那边。他看到几个吏员正将那些麻袋逐个抖开检查,记录着上面的污渍和破损,但似乎并未特别留意麻袋本身的来源标记。麻袋被随意地堆放在一旁,沾满泥土。
机会稍纵即逝。
唐十八清点完自己负责的那堆条石,向负责登记的库吏交差后,装作随意活动手脚,慢慢踱步到那堆杂物附近。崔郎中正专注地查看一件锈蚀的甲片,并未注意他。
他蹲下身,假装系紧有点松脱的鞋带,目光迅速扫过那几个麻袋。果然,在其中一个麻袋靠近底部、未被泥土完全覆盖的角落,有一个用粗劣墨笔写的标记,字迹已经有些晕开,但勉强能认出是“胜记”二字,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像是画押的符号。
胜记?胜州的商号?和那批问题煤的来源地吻合!
唐十八心中一动。他系好鞋带,站起身,似乎不经意地踢到了旁边一块小石子。石子滚出去,撞在那个写着“胜记”的麻袋上。
声音惊动了附近一个正在记录的年轻吏员。他抬起头,看了唐十八一眼。唐十八连忙露出歉意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脚。
年轻吏员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记录。但唐十八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唐十八刚才踢到的麻袋上停留了一瞬,似乎也看到了那个标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拿起笔,在记录册上多写了几个字。
做完了这微不足道、却又可能至关重要的小动作,唐十八立刻转身离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不能停留,不能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
回到丙字七号房,他心中仍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个年轻吏员是否会重视那个标记,是否会向上报告。这只是一个极其微弱的引导,就像在湍急的河流中投入一粒细沙,能否产生涟漪,全凭运气。
然而,事情的进展比他预想的要快。
当天下午,老陈来送饭时,神色间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低声道:“十八郎,你可知道?崔郎中那边,从埋东西的麻袋上,查到了一个商号标记,叫‘胜记’,是胜州那边一个不大不小的货栈!已经派人拿着麻袋样品,快马去胜州查了!听说,那‘胜记’货栈,跟咱们朔方城里好几家铺子有往来,其中……好像就有那老王皮货铺!”
成了!唐十八心中一块石头稍稍落地。虽然只是间接关联,但这无疑给魏徵的调查指明了更具体的方向!胜州的问题煤,埋藏赃物的“胜记”麻袋,老王皮货铺……这些点正在被一条线逐渐串联起来!
“还有呢,”老陈声音更低,“刘……刘库丞私下让我告诉你,魏侍中似乎对那晚纵火示警的人很在意,但查来查去,库内当夜无人缺勤,也无人有异常。魏侍中没再深究,但……郑御史好像私下提过,说那火起得蹊跷,怕是有人内外勾结,贼喊捉贼。”
郑巡果然没有放弃任何泼脏水的机会!他还在试图将水搅浑,甚至可能想将纵火之事栽赃到库内某人头上,比如……自己这个“来历不明”、“心思机敏”的外来者?
唐十八心中一凛。看来,郑巡对自己的敌意和怀疑,从未消除。他必须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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