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的发现,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本已翻腾的浑水,激起的浪涛瞬间席卷了整个朔方军械库,甚至波及到了整座边城。魏徵的反应迅疾如雷。
现场被严密封锁,刘曹吏调来的亲信库丁和魏徵带来的随从,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那片偏僻空地围得水泄不通。火把通明,将黑夜逼退。魏徵不顾年事已高和深夜寒意,亲自到场查看。他面色沉凝如铁,在深坑边缘驻足良久,借着跳动的火光,审视着坑内那些半掩在浮土下的、形态各异的金属物件和可疑残骸。崔郎中紧跟在旁,低声汇报着初步辨认结果:有断裂的新铁构件(形制与云中问题箭镞有相似之处)、明显是人为破坏的制式甲片、还有几件铸造粗糙、但印有模糊官方标记的铜器残件。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坑底一个尚未完全掩埋的角落里,发现了几个小巧的、用油布包裹的硬木匣,里面赫然是数锭成色极佳、却没有任何官方火印的“哑银”!
“私藏军械,销毁官器,隐匿贼赃!”崔郎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此地,竟是他们的一处秘窖!”
魏徵一言不发,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周围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那些散落的麻袋和铁锹上,以及地上杂乱的脚印。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脚印的走向和深浅,又抬头望向深坑对面那片被唐十八用火种引燃、此刻已然扑灭但余烬尚温的杂物堆,眉头深深锁起。
“纵火示警者,意在引我等至此。”魏徵缓缓站直身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人熟知库内路径,时机拿捏精准,且不欲暴露自身。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的刘曹吏,“刘曹吏,此地归属何处?平日何人负责?”
刘曹吏连忙躬身:“回禀侍中,此地属库区西南废料堆放处,平日……并无人专门负责,只是定期清理。靠近丙字七号杂物房和铁匠坊后院墙。”
“丙字七号房……”魏徵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微微一闪,“便是那唐十八清理废料之所?”
“正是。”刘曹吏低头答道,心中忐忑不安。
“先去丙字七号房。”魏徵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再去铁匠坊,传唤所有相关匠户。今夜,老夫要连夜问话!”
命令层层下达,整个军械库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蚁穴,彻底沸腾起来。匠户们被从睡梦中唤醒,惊疑不定地聚集到指定的空旷处,由兵士看守。丙字七号房被再次仔细搜查,唐十八也被“请”了出来,与其他匠人分开看管。铁匠坊的洪师傅及其徒弟、值守人员,更是被重点盘问。
魏徵没有回值房,而是就在发现深坑的空地附近,临时设了“公堂”。几盏气死风灯高悬,照得他清癯的面容半明半暗,更添肃杀之气。郑巡和崔郎中分坐左右,面前摆着桌案,笔墨纸砚俱全。刘曹吏垂手肃立一旁,如芒在背。
问话从发现火情、最先赶到现场的巡夜库丁开始,接着是附近的匠户、丙字七号房的唐十八、铁匠坊的洪师傅等人。问题细致入微,反复盘问:何时听到动静?看到几人?身形如何?听到何言语?有无看到纵火者?近日有无发现可疑人等或异常?与韩库吏可有往来?对老王皮货铺知道多少?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回答得小心翼翼。唐十八的回答与之前应对刘曹吏时一致:听到喧哗和救火声,未敢擅出,直至刘曹吏来唤。问及韩库吏和皮货铺,一概推说不知。
洪师傅脾气火爆,但在魏徵面前也收敛了不少,只强调自己铁匠坊众人当夜都在宿处歇息,无人外出,对深坑之事毫不知情,并再次痛陈刀胚被毁之冤屈。
问话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东方天际已隐隐泛起鱼肚白。魏徵面上不见疲惫,眼神反而更加锐利。他挥退了大部分匠人,只留下唐十八、洪师傅、刘曹吏,以及几个关键的巡夜库丁和铁匠坊值守。
“刘昌,”魏徵忽然点名,声音冷冽,“你身为军械库曹吏,库区之内,竟有如此秘窖,埋藏违禁之物,你作何解释?”
刘曹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末吏失察,罪该万死!请侍中治罪!” 声音嘶哑,透着绝望。
“失察?”魏徵冷哼一声,“仅仅是失察吗?韩库吏蹊跷身亡,刀胚离奇损毁,箭镞以次充好,如今又发现私藏军械贼赃之秘窖!桩桩件件,皆在你管辖之下!你这‘失察’二字,未免太过轻巧!”
刘曹吏浑身发抖,伏地不敢言。
魏徵目光转向唐十八和洪师傅:“你二人,一为将作监旧人,精于匠作;一为库中老匠,熟知铁火。对此间诸般蹊跷,有何见解?”
洪师傅昂起头,独眼中燃烧着怒火:“侍中明鉴!老汉只是个打铁的,不懂那些弯弯绕!但刀是老汉带着徒弟一锤一锤打出来的!绝不会有那劳什子裂纹!定是有人陷害!还有这埋东西的坑,就在我们坊子后面,这是要把脏水往我们铁匠坊身上泼啊!请侍中为我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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