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喧嚣的市井,仿佛也从那份顽劣跳脱的热闹中抽离,空气陡然变得清寂而沉重。越往北行,天色越发晦暗不明。并非阴云密布,而是一种均匀的、令人窒息的深灰色,仿佛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绒布,沉沉地覆盖在天穹之上,不透丝毫光亮。没有昼夜交替,时间仿佛在这片区域彻底凝固,只余下永恒的、压抑的暮色。
“这就是‘永夜区’。”未羊轻声说道,浅褐色的眼眸里带着悲悯,“因酉鸡护法拒绝司晨打鸣,这片区域连同受其影响的大片凡界,已陷入漫长黑暗数月。生灵作息彻底混乱,作物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而枯萎,许多夜行性生物也开始出现异常……”
寅虎眉头紧锁,灿金色的竖瞳在昏暗中也显得锐利:“因为赌气就置万千生灵于不顾?这就是所谓的‘正直’?”
辰龙周身水汽微凝,蓝宝石般的龙眸望向北方天际:“酉鸡向来严于律己,更苛求于人。百年前那场内乱,他最为激愤,认为所有参与者都玷污了护法职责。此后便越发孤僻固执。”
巳蛇的蛇尾无声地缠绕上灵枢的小臂,暗金色的竖瞳冷冷扫过四周死寂的景物。午马打了个响鼻,银色的鬃毛在无风的空气中也显得黯淡。申猴蹲在灵枢肩头,难得安静,琥珀色的眼珠转来转去,尾巴无意识地卷着灵枢的一缕头发。丑牛沉默地走在最前,巨斧偶尔劈开黑暗中横生的荆棘。卯兔指尖萦绕着一团柔和的微光,勉强照亮前方几步的路。子鼠则缩在丑牛厚实的皮毛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
灵枢感受着腕间灵脉传来的、属于酉鸡护法的感应——那是一种如同经过烈火淬炼的金属般坚硬、锐利、充满原则性却又带着孤高冰冷的灵机,固执地盘踞在前方某处极高的所在,如同黑夜中唯一不肯熄灭、却也拒绝照亮他人的冰冷星辰。
队伍在永恒的暮色中跋涉,终于来到一片陡峭山脉的脚下。仰头望去,最高的那座山峰如同利剑直插灰暗的天幕,山巅隐没在更加浓郁的黑暗之中,那里便是酉鸡的居所——晨昏之崖。
山路崎岖险峻,近乎垂直。对于常人而言难于登天,但对这支队伍来说并非难事。寅虎和午马身手矫健,辰龙可驭水汽凝阶,巳蛇能御风滑行,丑牛力大沉稳,卯兔身形轻盈,未羊有灵光护体,子鼠更是攀爬好手。申猴早就蹿得没影,又很快溜回来,报告着前方的路况。
灵枢被未羊和巳蛇一左一右护着,倒也顺利向上。只是越靠近山巅,空气越是稀薄寒冷,那股属于酉鸡的、冰冷固执的灵压也越发沉重,仿佛实质的寒冰,压在心头。
终于,踏上最后一块裸露的岩石,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不算宽阔、却平坦如镜的悬崖平台。平台边缘,便是万丈深渊,下方翻滚着永夜的浓雾。
而平台中央,背对着深渊,静静矗立着一个身影。
他站得笔直,如同悬崖上历经风霜的古老石碑。身形挺拔利落,肌肉线条在贴身的劲装下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身即使在昏暗中也流光溢彩的斑斓羽毛——主要覆盖在肩背、手臂和小腿,色彩华丽却有序,如同最上等的锦缎,在绝对的黑暗中,竟自行散发着一种内敛而璀璨的微光。他有着一头利落的深紫色短发,耳后延伸出几根修长的、色泽艳丽的冠羽。此刻,他正微微仰头,望着永恒灰暗的天空,侧脸线条冷峻,紧抿的唇和微蹙的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严肃与……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孤高。
酉鸡护法,十二地支第十位,司掌晨昏、音律、守信与正直,如今的永夜守望者,秩序殉道者。
他似乎早就察觉到有人登崖,却并未回头,只是那身华丽的羽毛微微炸开了一些,显示出他的不悦与警惕。
灵枢示意众人停在平台边缘,独自上前几步。“酉鸡护法。”
酉鸡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是那种极为端正的英俊,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下颌线条清晰。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此刻正冷冷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质疑,直视着灵枢,仿佛要将他从外到里彻底看透。那目光锐利如刀,正直得近乎刻薄。
他的目光在灵枢额间的主神纹上停留一瞬,红宝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随即又恢复冰冷。
“新任主神。”酉鸡开口,声音清越悦耳,如同金玉相击,却带着冰棱般的寒意,“你也是来劝我,回去继续那场可笑的‘轮值游戏’?”
不等灵枢回答,他猛地振翅!并非攻击,但那对华丽而有力的羽翼掀起的气流,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将灵枢逼退半步。他向前一步,尖喙(人形状态下,他的嘴唇线条格外锐利)几乎要指到灵枢眉心,红宝石眼眸中燃烧着压抑了百年的怒火与失望:
“你能保证吗?保证你带来的这些……这些曾经各行其是、肆意妄为的护法,从今往后都能恪尽职守,不再因私欲、愤怒、或者任何可笑的理由,打乱时序,祸乱凡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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