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到了年关。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爆竹声零星响起,年味儿浓得化不开。
俞府上下也是一片忙碌景象,洒扫庭除,准备祭祖,置办年货,安排年宴……这些事,都压在盛菀仪肩头。
往年她甘之如饴。
可今年,她被娘家那摊烂事搅得心力交瘁,大哥的烂账像无底洞,她填进去不少体己也只是杯水车薪,她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回侯府一趟,劳心劳力,加之心情郁结,没撑到除夕,便病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将掌家之权让出去……她怕,一旦江臻回到主母位置上,那么,她便永远被踩下去。
这样一来,她病得更严重了。
偏生就在这时,宫里的帖子下来了。
除夕夜,宫中设宴,款待五品及以上在京官员及部分有爵勋贵,共庆新春,以示天恩。
俞昭如今是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赫然在列。
俞昭满心激荡。
这是他入朝为官以来,第一次获邀参加如此规格的宫廷盛宴。
他立刻开始琢磨着宴会上该如何举止,该与哪些同僚寒暄,甚至想着能否有机会在御前露个脸……满腔的意气风发。
旁侧的盛菀仪脸上的病容,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然而,俞昭只是淡淡皱眉:“夫人,你病体未愈,就在家中安心养病罢,万一殿前失仪,你我承担不起。”
盛菀仪心中一沉:“小病而已,不碍事,我,咳咳咳……”
她若去不成。
必定是江臻去。
她怎能容许江臻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露脸?
“周嬷嬷,好生伺候你们夫人喝药。”
俞昭穿上朝服,大步踏出锦华庭,他步子一转,去了幽兰院。
这会是下午,大雪初霁,幽兰院十分安静,透过窗格,他看到桃儿杏儿两个丫头在做绣活,而江臻在看书。
这一幕安宁得近乎不真实。
与他此刻胸腔中激荡的喧嚣,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俞昭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随即被他压下,他清了清嗓子,抬步走了进去。
桃儿杏儿连忙起身行礼。
他道:“宫中除夕夜宴,你随同我前往赴宴。”
江臻神思一动。
之前陈大儒带她进宫面圣,她光顾着应付圣上的考核,没注意宫中的用纸水平。
无论是皇帝奏章、后宫用笺、还是御书房书案,都代表着这个时代最顶尖的纸张工艺和审美,若能亲眼见识一番,或许对她的新产品,有所启发。
思及此,她抬头:“什么时候出发?”
“酉时出发。”俞昭看向她,“菀仪那里有几身适合宫宴场合的衣裙首饰,稍后我让人取来,你换上,再让嬷嬷与你分说些紧要规矩,莫要在御前失了体统。”
江臻起身:“不必了。”
俞昭有些恼怒:“江臻,这是进宫参加除夕御宴,宴会上全是贵人,皇上,贵妃,皇子……宫里全是规矩,如何行礼、如何进退、如何答话……哪一样能马虎?我愿意带你去,愿意让你出现在所有同僚和贵人面前,是因为、因为你终究是我的原配妻子,我还在意你,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懂吗?你就不能听从我的安排吗?”
“是么?”
江臻一下子笑了。
“难道不是因为我认识苏老夫人,认识淳雅老夫人,认识傅夫人……我同你一起去,你便可以借着与我的这层关系,在宫宴上,更自然地与这些勋贵世家会面?”
她往前迈了一小步,“俞昭,你要借我的光,就直说,何必摆出这副还在意我的模样?”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很恶心,你懂吗?”
俞昭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怎么会、怎么敢……如此直白,如此尖锐地戳破他心底那点隐秘的算计?
震惊、羞恼、难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我先去换衣服,请稍候。”
江臻语气平淡,好似方才出声嘲讽的那个人,不是她。
俞昭抓起桌上的水杯,正要压一压情绪。
就见,桃儿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将他手中的杯子夺走了:“这是我们夫人惯用的茶杯,我给大人换一个。”
桃儿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俞昭一口灌下去,清雅的茶香,喝进嘴里,没有任何滋味。
不多时,内室的门帘掀起,江臻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沉香色织金花纹缎面通袖袄,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头上梳了端庄的发髻,正中戴了一支赤金点翠簪,两侧各插一对小巧的珍珠掩鬓,耳上坠着米珠,腕上套着一对温润的羊脂玉镯。
这身打扮,颜色沉稳而不失格调,显得气质沉静,不喧宾夺主。
俞昭惊愕至极。
她一个屠夫之女,就算造纸挣了些钱,短短时日,应该也置办不起这样的行头吧?
看来,是那些贵人所赠。
俞昭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滋味,率先转身向外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幽兰院,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车轮碾过尚未化尽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朝着皇宫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内空气有点凝滞。
俞昭看向阖眼的江臻,叹了口气:“阿臻,我是有心与你修复关系,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
江臻并未言语。
“等琥珀生了孩子,我会让孩子记在菀仪名下。”俞昭继续道,“到时候,叙哥儿……自然会回到你身边,毕竟,你才是他生母。”
江臻猛地睁眼:“俞昭,在你的眼里,孩子究竟是什么,是可以随意分配的物件吗?”
原身做错了什么,被夺走孩子,郁郁落水而亡?
难道琥珀是姨娘,就该被抱走孩子,母子分开么?
而盛菀仪呢,又凭什么,就该无条件接受俞昭塞过去的一个又一个孩子?
这个男人,她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就在这时候,车窗被风吹起帘子,她朝外看去,正好看到了一驾熟悉的马车。
“枝云!”江臻大喊一声,“是不是你枝云?”
隔壁马车探出一个脑袋:“哇,臻姐,太巧了吧,这都能遇见,快来我的车上。”
“停车!”
江臻冷声吩咐车夫,不顾俞昭的怒火,直接跳下去,上了辅国将军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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