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蹲在那块刻着“三十七位,始启于心”的青砖前,指尖顺着裂纹来回摩挲。昨夜萧绝翻窗而来,留下药丸又匆匆离去,她没睡踏实,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继续琢磨这行字。可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倒是膝盖上的淤青一碰就疼,提醒她昨日御道跪得不轻。
她低头看了眼膝头,冷哼一声:“赔药不赔伤,算什么帝王气度。”
话音未落,手边缺角陶罐已被灌满了井水,搁在灶膛残灰里。她用小石片拨了拨灰烬,让热气均匀裹住罐身。这陶罐年头久了,外壁斑驳,缺口处还沾着半片霉干的菜叶——那是上个月偷藏的贡品腌萝卜,被她啃完后顺手塞进去当储物盒用。
现在它又多了个新身份:暖床器。
姜晚把热好的陶罐埋进青砖旁的冻土里,再将金线豌豆种子一圈圈撒开,覆上枯草,拍实。她动作利落,像在布一场看不见的局。种完还不忘踹了脚旁边空陶罐:“你要是也这么听话,昨夜就不会摔成八瓣。”
那罐子是她前日从带血陶片上刮下虫卵后暂存用的,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她随手撂在这儿。
她浑然不知,几个时辰后,这只空罐会成为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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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未到,一道黑影贴着屋檐掠过宫墙,落地无声。萧绝站在冷宫外墙高处,目光落在院中那缕微弱炊烟上。他眯了眯眼,指节收紧。
冷宫断炭已久,哪来的火气?莫非她在炼毒?
他想起那晚她咬破药丸时嘴角扬起的冷笑,心头莫名一紧。那蜜饯壳是他特地嘱御膳房裹的,怕她嫌苦不肯服。结果倒好,她不仅识破,还反呛一句“青石砖的仇,也记下了”。
记就记吧,反正他也不差这一笔。
可眼下这烟……不能不管。
他纵身跃上墙头,借月光看清院内情形——姜晚正蹲在地上浇水,袖口卷到肘部,露出一截手腕,沾着泥点,指甲缝里全是黑土。她神情专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发芽了算你命大,不发芽就炖汤。”
萧绝愣住。
这模样,哪像是前朝暗桩首领?分明是个护菜如命的老农婆。
他本想转身离开,脚下却一滑。瓦片松动,整个人晃了半拍,手本能扶向墙沿,却不偏不倚撞上了角落那只空陶罐。
“啪!”
碎裂声清脆得刺耳。
姜晚猛地抬头,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她先反应过来,抄起扫帚就往墙头指:“谁?!偷菜还毁东西?!”
萧绝抿唇,迅速收回手,背脊挺直,摆出帝王架势:“朕巡视宫禁,见有烟火异常,特来查探。”
“哦?”姜晚冷笑,“查探就查探,踩我罐子做什么?那可是我存私房钱的!”
“私房钱?”萧绝瞥了眼地上碎陶,“里面连铜板影子都没有。”
“你翻我东西?”她声音陡然拔高,“陛下白天罚我跪砖,夜里还来砸家?这是要把臣妾逼成乞丐才罢休?”
“朕没砸。”他语气平静,“是你那破罐子自己站不稳。”
“站不稳?”姜晚提着扫帚逼近,“那你扶它做什么?手欠不自知?”
萧绝不语,目光扫过她身后那一小片新翻的土,眉头微皱:“你在种什么?”
“豌豆。”她昂头,“反季金线豌豆,一株能炒两盘,够我吃半个月。”
“宫规禁妃嫔务农。”
“宫规也禁皇帝半夜翻墙。”她反唇相讥,“您违一条,我违一条,扯平。”
萧绝盯着她,忽然道:“你种地,是为了那行字?”
姜晚心头一跳,面上不动:“什么字?我不识字,只会数豆子。”
他轻嗤一声,不再追问,转身欲走。
“站住!”她喝住他,“罐子碎了,赔。”
“不赔。”
“你不赔?”姜晚举起扫帚,“信不信我把你这条龙须藤扫成秃藤?”
萧绝回头,月光照在他侧脸,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你要多少赔礼?”
“十筐豌豆。”她干脆道,“外加三斤腊肉。”
“腊肉没有。”他从袖中取出一袋蜜饯,抛过去,“这个,顶两筐。”
姜晚接住,袋口微敞,甜香扑鼻——正是昨夜裹药那款。她眯眼:“陛下拿糖哄孩子?”
“不然。”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哄媳妇也行。”
话音落下,他自己都怔了瞬,随即迅速翻下墙头,衣角一甩,人已远去十步。
姜晚握着蜜饯袋,愣在原地。
风把她的鬓发吹乱,她也没抬手去理。
片刻后,她低头看向那片刚种下的土,喃喃:“疯了吧,这人是不是磕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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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御花园。
内侍们哭爹喊娘地围在梅林边上,手里拿着蒲扇拼命扑打空中飞舞的赤翅蚜虫。这些虫子通体猩红,翅膀薄如纱,成群结队啃食花蕊嫩叶,所过之处花瓣枯黄、枝条萎蔫,连百年老梅都扛不住,叶子一片片往下掉。
“快!拿石灰水!洒硫磺粉!”园令急得直跳脚,“再去通政司报灾!这要传出去,说咱们大雍御园闹虫瘟,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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