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的晨光刚漫过城头,青石板路便被往来行人踩出细碎的声响。林缚一身粗布短打,外罩件洗得发白的青色披风,混在熙攘人群中,身旁只跟着两名同样装扮的亲卫。自北狄平定后,他常这样微服巡视市井,看着街边商铺鳞次栉比,酒肆茶馆吆喝声此起彼伏,心中既有欣慰,也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郁。
这日走到南街十字街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口传来,紧接着是孩童的哭喊声。林缚眼疾手快,一把将险些被惊马撞倒的稚童揽入怀中,同时侧身避开马蹄。马背上的商人慌忙勒住缰绳,连连致歉,林缚摆了摆手,将孩子交还到焦急赶来的妇人手中,嘱咐了几句便转身欲走。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背负书卷的读书人突然从人流中冲出,直挺挺地拦在了他面前。这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清瘦,颧骨微高,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藏着星辰,虽衣衫褴褛,却自有一股不屈的傲骨。
“大胆狂徒,竟敢拦将军去路!”两名亲卫见状,立刻拔刀上前,刀锋出鞘的寒光让周围行人纷纷后退,原本喧闹的街口瞬间安静下来。
林缚抬手制止了亲卫,勒住脚步,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书生,语气温和:“这位先生,为何拦我去路?”
读书人昂首而立,丝毫不见惧色,声音朗朗如钟,穿透周遭的寂静:“在下观阁下气度非凡,眉宇间藏着杀伐之气,绝非寻常百姓。听闻西北侯林缚将军常微服巡街,想必阁下便是将军本人吧?”
林缚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先生认错人了,我只是寻常商人,并非什么将军。”
“是吗?”书生轻笑一声,上前两步,趁亲卫不备,突然压低声音,字字清晰地传入林缚耳中:“将军无需隐瞒,在下虽落魄,却也识得英雄气度。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将军手握重兵,威震西北,麾下雄兵两万,周边部落皆俯首称臣,难道一个西北侯的爵位,便真能让将军心满意足了?”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林缚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指节泛白。他凝视着书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本是泥腿子出身,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能得陛下恩典,封爵镇守一方,已是祖坟冒青烟,先生何出此言?”
“祖坟冒青烟?”书生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惋惜,“将军可知,这天下本就该是能者居之。如今朝廷腐朽,皇帝昏聩,奸臣当道,将军空有一身抱负,却受制于昏君佞臣,难道便甘心一辈子困守这西北一隅,做个随时可能被清算的侯爷?”
林缚心中一震,这书生的话,竟句句戳中他的心事。京城的猜忌如影随形,王德海的陷害历历在目,他虽在西北站稳脚跟,却始终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这些念头,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这陌生书生却一语道破,怎能不让他心惊?
“先生慎言!”林缚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警告,“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若被他人听去,不仅你性命难保,还会牵连他人。”
书生却毫不在意,反而向前又凑了凑,几乎贴到林缚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千钧之力:“将军无需惊慌,在下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将军可知,在下不才,愿送将军一顶特殊的帽子——王上加白,此帽冠绝天下,可比这西北侯尊贵万倍,将军可愿取之?”
林缚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汗毛倒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王上加白……王字之上添一个白字,组合起来不正是一个“皇”字!这书生竟胆大包天,劝他问鼎天下,登基称帝!
他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如刀,死死盯着书生:“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若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书生神色坦然,迎着他的目光,躬身行了一礼:“将军息怒,在下并非任何人派来的,只是一介落魄秀才,因看透朝堂腐朽,不愿同流合污,才辗转来到西北。久闻将军雄才大略,体恤百姓,是难得的英雄人物,不忍见将军明珠暗投,才斗胆进言。”
他顿了顿,继续道:“将军若信得过在下,可寻一处僻静之地,在下愿为将军详解其中利害;若将军不信,便当在下今日胡言乱语,任凭将军处置,在下绝无半句怨言。”
林缚凝视着书生,见他神色坚定,眼神澄澈,不似作伪,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这书生言语间见识非凡,绝非寻常秀才,或许真能为他指点迷津。但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在这闹市之中多谈。
他对亲卫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将此人带走,不得为难他。”
两名亲卫会意,收起长刀,一左一右架住书生,跟着林缚转身走进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周围的行人见风波平息,又渐渐恢复了喧闹,没人知道,刚才那短短几句话,已然在林缚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小巷深处,是一处废弃的宅院,院墙颓圮,荒草丛生。林缚让亲卫守在院门外,严禁任何人靠近,自己则带着书生走进院中,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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