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靠在宿舍走廊的窗边，腕表投影出的虚拟屏幕正在连接。
几声提示音后，画面亮起，母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家里的客厅，墙壁上还贴着妹妹去年画的歪歪扭扭的机甲涂鸦。
“小青！”
周母的声音比画面更先传过来，语调上扬，“这个点打过来，没在训练？”
“刚结束，明天月考，教练让早点休息。”
周青调整了下腕表的角度，让画面更清晰。他注意到母亲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手指关节也比上次视频时更粗糙了些。
“你爸前两天还说，你们校队比赛赢了，学校会不会发奖金？”
周母凑近屏幕，像是要看清他的脸色，“你看着又瘦了，食堂没好好吃？”
“发了300点，学校又给了年级前十的补助800点，完全够用。”
周青没提自己每天加练到凌晨的事，转而问道，“爸的腰还疼吗？”
“老毛病了，贴点膏药就行。”周母摆摆手，突然转头喊了一声，“小蓝！你哥打视频了，别躲房里装没听见！”
画面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妹妹周蓝的脸挤进屏幕，头发乱蓬蓬的，手里还抓着本翻开的习题册。
“哥！我们下周机甲理论模拟考，最后一道大题我完全看不懂！”她直接把习题册怼到镜头前，纸张上的公式被挤得变形。
周青扫了一眼：“缓冲系数推导？你把第三行的变量代错了。”
“啊？”周蓝猛地缩回手，盯着习题册看了两秒，突然哀嚎，“还真是！我们老师讲得太快了……”
“你哥机甲理论每次都满分。”周母插话，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骄傲，但很快又板起脸，
“小青，你实话跟我说，生活费还够不够？我听张明他妈说，你们校队训练消耗大，营养剂都比普通学生吃得多。”
周青顿了顿。这两天买了几支高级营养膏，账户里还剩417点，但他只是摇头：“够用，这次月考结束校队的赞助商还有1000信用点奖金。”
“够什么够！”周母瞪他，“你爸这个月奖金多发了1000点，我给你转过去，你买点好的营养剂，别总啃食堂那点合成蛋白。”
“不用，我——”
“转过去了！”周母打断他，腕表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信用点+1000】的通知跳出来。
“你妹明年才上高一，家里用钱的地方少，你别总省着。”
周青握了握手腕。他想说陈昊天一双训练鞋就抵他半年生活费，想说林志远的定制重剑足够买下矿区半栋楼，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谢谢妈。”
“谢什么！”周母皱眉，“对了，你爸让我问你，那个‘刀盾’练得怎么样了？他这两天在矿区捡了块废铁板，说给你磨个小盾牌模型寄过去……”
周青嘴角抽了抽：“不用！学校有装备。”
“你爸非说要弄，拦都拦不住。”周母无奈地摇头，突然压低声音，
“你爸还偷偷看你们校队比赛录像呢，昨天半夜我起来，发现他蹲在光屏前研究你那招‘盾反’，非说角度不对……”
周青一愣。父亲从没提过这事。
“他懂什么盾反角度！”周母嗤笑一声，“一个矿工，整天跟工友吹牛说自己儿子多厉害，人家问他‘盾反’是啥，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最后硬掰什么‘卸力要偏转45度’，结果被老李当场拆穿——‘老周你连机甲都没摸过，装什么专家！’”
周青忍不住笑了。他能想象父亲在工友面前梗着脖子硬撑的样子。
“结果你猜怎么着？”周母翻了个白眼，“你爸第二天偷偷跑去机甲维修站，蹲在人家车间外面偷看，回来还煞有介事地画了张图，非说自己的理论是对的。”
周蓝在旁边插嘴：“爸还把那图贴冰箱上了！每次来客人就指着吹牛，说‘我儿子就是这么练的’！”
他想起父亲上次发的《矿区机甲维修笔记》，最后一页那行小字——“盾反接旋身斩，V型槽偏转角度可再调5度。”
原来不是随口写的。
“哥！”周蓝突然凑近屏幕，眼睛亮晶晶的，“王叔说他儿子在翡翠区上学，看到你上次天梯战的回放了，说你那招‘盾反-斩首’帅炸了！爸现在在矿区可威风了，工友都羡慕他有个好儿子……”
周母笑着拍了下周蓝的后脑勺：“行了，别给你哥压力。”她转向周青，“记得买营养剂！别学你爸，年轻时拼命干活落下一身病，现在知道后悔了……”
屏幕暗下去前，周青看见妹妹偷偷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他关上腕表，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一盏盏亮起。
宿舍门推开时，张明正瘫在床上看天梯直播，见他进来立刻嚷嚷：“周青！‘灵狐’又开你盘了，赌你下次团战撑不过五分钟！”
周青没搭理，径直走向书桌，调出父亲上次发来的《矿区机甲维修笔记》。翻到最后一页，角落里那行小字旁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排歪歪扭扭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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