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秋夜带着多瑙河的潮气,林晚星站在金色大厅后台的镜子前,指尖划过小提琴的琴弦。琴身是沈墨送的那把古董琴,琴头雕刻着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三个月前她拆开沈墨送的礼盒时,看到附的卡片上写着:“这把琴的前主人是位流亡音乐家,他说‘真正的自由,藏在敢于撕裂黑暗的琴声里’。”
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身改良式黑色礼裙,裙摆开衩处露出纤细的脚踝,踩着银色高跟鞋,却在转身时露出后腰别着的琴弓——那是她用陆寒枭送的最后一份礼物熔铸成的弓尖,闪着冷冽的光。“紧张吗?”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瓶身凝着水珠。
林晚星摇摇头,低头调试琴弦:“比在民政局签字时平静。”
沈墨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刚在台下看到陆总了,坐在贵宾席第三排,脸色跟他签的合同一样难看。”
她指尖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来不来,与我无关。”
话虽如此,当舞台总监来催场时,她还是深吸了口气。推开侧门的瞬间,金色大厅的穹顶在头顶铺展开,壁画上的天使仿佛在低头凝视,两千多个座位座无虚席,空气里浮动着松香与期待的气息。她走到舞台中央,鞠躬时瞥见第三排——陆寒枭穿着高定西装,手指死死攥着扶手,身旁的女伴正低声说着什么,他却像没听见。
聚光灯骤然亮起,落在她身上的刹那,林晚星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里只剩下琴弦。琴弓落下的第一个音,带着多瑙河的呜咽——那是她在维也纳街头听到的流浪歌手的调子,混着她流产那天凌晨的雨声,低回婉转,像在诉说一个被碾碎的清晨。
她选的曲目是自己改编的《涅盘》,开篇用了《安魂曲》的变奏,琴弓在弦上挣扎,时而蹭出刺耳的摩擦音,像婚姻里那些摔碎的碗碟、冷战时的沉默、签字时笔尖划过纸页的钝响。台下有人轻轻抽气,沈墨坐在第一排,指尖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指节泛白。
中段突然转入急促的跳弓,音符密集得像冰雹砸在玻璃上——那是她发现陆寒枭转移财产时的质问,是流产后躺在病床上的绝望,是在民政局门口看到他拥着新欢时的窒息。琴弓几乎要扯断琴弦,她的肩膀剧烈起伏,黑色礼裙的褶皱里渗出细汗,台下的陆寒枭突然松开了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高潮处,林晚星猛地扬起琴弓,琴弦发出撕裂般的尖叫,随即急转直下——不是归于沉寂,而是迸发出生猛的颤音,像破壳的雏鸟、破土的新芽,像她在维也纳街头听到的第一声鸟鸣。她的身体随着旋律旋转,黑色裙摆划出凌厉的弧度,后腰的琴弓闪着银光,与琴弦碰撞出星火般的声响。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的弓尖重重磕在琴身上,发出金属的脆响。全场静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有人站起来跺脚,有人挥舞着节目单,评委席上的白发老教授摘下眼镜,用手帕擦着眼角。林晚星站在舞台中央,看着沸腾的人群,突然笑了——不是礼貌的微笑,是从胸腔里涌出来的、带着泪的笑。
她终于不再是陆太太,不是那个在离婚协议上哭到手抖的女人。她是林晚星,是握着琴弓就能劈开黑暗的小提琴家。
后台的庆功宴上,沈墨举着香槟走过来,身后跟着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金奖得主,”他笑着与她碰杯,“刚才在台下看到陆总提前离场了,上车时差点撞在柱子上。”
林晚星抿了口酒,望着窗外的维也纳夜景:“他撞没撞柱子,与我无关。”
这时,国内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是夏沫兴奋的声音:“晚星!你看财经频道!陆寒枭在商业峰会上被记者堵了,问他怎么看前妻拿金奖,他说‘意料之中’,结果镜头扫到他手机屏保——还是你俩结婚时的照片呢!”
林晚星没说话,只是举起酒杯,对着镜头里的金色大厅,也对着自己破碎又重生的过往,轻轻晃了晃。酒液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再也没有半分怯懦。
第二天,全球古典音乐期刊的头版都印着她的照片——舞台上的女人站在聚光灯下,琴弓指向穹顶,像在对命运宣战。而国内的商业版角落,登着陆寒枭的照片,他站在峰会会场,身后的大屏幕正播放着林晚星夺冠的新闻,他的侧脸在阴影里,没人看清他的表情。
只有沈墨发来的消息里附了张偷拍照:陆寒枭坐在车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放大林晚星的演出视频,副驾上放着本翻开的琴谱,扉页上有行模糊的字迹,像是“晚星亲启”。
林晚星看着照片,删掉了对话框。她的琴盒里躺着新得的金奖奖牌,旁边是沈墨送的新琴弓,刻着一行小字:“向死而生者,终将与光同行。”窗外的多瑙河正泛起晨光,她拿起琴,开始调试新的曲目——这次的调子,明快得像初生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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