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噼啪声。绝望如同浓稠的沥青,缓缓流淌。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却稳定的手举了起来。是舍利雅。
“我去。”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掷地有声。
龙元几乎是从角落里弹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外面……”
“不是一个人。”舍利雅打断他,目光转向角落里那个瘦小却眼神晶亮的身影,“约瑟熟悉阿米尔村的地形,他小时候在那里住过。而且,他的年龄和体型是最佳的掩护。我们可以伪装成逃难投亲的母子,混进村里。”
约瑟立刻挺直了小小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些:“我能带路!我知道哪条小路最隐蔽,也知道哈立德爷爷家后院有个藏地瓜的地窖!”
沙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目光在舍利雅坚定的脸庞和约瑟稚嫩却无畏的眼神之间来回扫视。
漫长的十几秒后,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粗糙焊接的装置。
“这是徐参谋用最后一点零件改装的紧急信标,单向触发。按住红色按钮三秒,它会发出一次强脉冲,我们这里能收到,但也会极大可能暴露你们的位置。非生死关头,绝不能用。”
他郑重地将信标交给舍利雅,然后看向龙元,“龙元,你和越塔的任务至关重要。全力监测敌军电子信号,特别是他们的无人机控制和通讯频段。任何异常,哪怕是最微弱的干扰加强,也要立刻假设他们可能发现了踪迹,准备接应或……营救。”
任务,就在这种悲壮的氛围中定下了。
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寒气浸骨。
舍利雅换上了一件不知从哪个牺牲队员遗物中找来的、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脸上精心涂抹了尘土和憔悴。
约瑟的背包里,藏着拆分成零件的简易急救包和那包珍贵的草药样本。
两人沉默地跟随着手持微弱矿灯引路的龙元,深入地道网络的更底层,走向那条已被遗忘的支线。
支线的尽头,是一处被坍塌物半封住的出口,拨开伪装,外面是齐腰深的、散发着腐烂水草和淤泥腥臭的灌溉渠废水。渠壁陡峭,布湿滑的青苔。
“一切小心。”龙元的声音干涩,他深深地看了舍利雅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着担忧、敬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信号监测我会亲自盯着。”
舍利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拉着约瑟,毅然决然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渠水中。
约瑟果然是个称职的向导。他瘦小的身影在渠壁的阴影里灵活得像一尾泥鳅,时而匍匐,时而涉水,总能找到最隐蔽的前进路线。
舍利雅紧跟其后,裙摆早已被污水浸透,沉重地裹在腿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行进约一公里后,约瑟突然停下动作,猛地举起拳头——一个龙元教他的战术手势。
他指着渠岸边一片被压倒的草丛——那里躺着一只野兔,颈部有一个精准的弹孔,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舍利雅心脏骤缩,一把将约瑟拉进旁边一个半浸在水中的水泥涵洞。
涵洞内空间狭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如擂鼓的心跳。
透过涵洞的裂缝,他们看到几名穿着伊斯雷尼军制服的士兵,牵着两条吐着猩红舌头的德国黑背,在不远处的土路上缓慢巡逻。
军犬低着头,鼻子不断翕动,搜索着任何可疑的气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舍利雅的手紧紧握着那枚十字架,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甚至能闻到随风飘来的、士兵身上烟草和皮革混合的味道。
约瑟在她怀里微微发抖,但她用手臂稳稳地圈住他,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直到士兵和军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又等待了足足五分钟,两人才敢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
当他们终于抵达阿米尔村边缘,天色已现出鱼肚白。
村庄死气沉沉,许多房屋只剩断壁残垣,村口那棵吊死过人的橄榄树像一个不祥的标记。
按照约瑟的指引,他们避开主路,从一片荒废的菜园潜行到村子最西头那间低矮的土坯房后。
舍利雅按照约定节奏,轻轻敲响了斑驳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双布满血丝、警惕的眼睛在门后闪现。
当那目光落在舍利雅胸前那枚虽然磨损却依旧闪烁的银质十字架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老人哈立德认出了它——这是他女儿萨拉最珍视的物件,而萨拉,曾和舍利雅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直到三个月前那场空袭……
“快进来!”老人猛地拉开门,将他们拽进屋内,又迅速关紧、闩上门栓,动作快得几乎带风。
屋内陈设简陋,但收拾得异常整洁,仿佛在固执地维持着某种尊严。
哈立德老人没有多问,直接挪开墙角一个沉重的瓦缸,露出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草药,我……我早就备好了。萨拉以前常说,你们可能需要……”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迅速从地窖里搬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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