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雪萍关掉了咖啡馆,生活的重心彻底转移到家中,转移到我的身上。
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却像一层层透明的保鲜膜,将我紧紧包裹,喘不过气。
我放弃了所有可能引起她疑心的行为,甚至减少了在加密文档里写碎片的频率,将那个内心秘密世界的入口也堵死了大半。
我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透明”,像一个精心扮演着自己的演员,生怕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出错,引爆那潜藏在温柔下的火山。
然而,王教授的那本书,却成了我灰暗生活中一个隐秘的坐标。我不敢放在显眼处,将它塞在书架最底层一堆过时的技术手册里。偶尔,在雪萍忙于家务的间隙,我会快速抽出来,摩挲着泛黄的书页,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来自过去、来自外部世界的稀薄氧气。书页间有王教授用铅笔留下的零星批注,那沉稳有力的字迹,让我想起他当年对我的鼓励:“陈凡,你很有灵气,要坚持自己的方向。”如今看来,恍如隔世。
雪萍似乎对我近期的“乖顺”颇为满意,但她的警惕从未放松。她开始更频繁地“整理”我的物品,我的衣柜、书桌抽屉,甚至连床底下的储物箱都未能幸免。她的动作轻柔,像在呵护珍宝,但我知道,这是一种宣示主权和清除潜在威胁的仪式。每次她整理时,我都屏息凝神,生怕那本旧书被发现,尽管它本身并无任何问题,但我无法解释那种珍视的心情,那会暴露我内心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星。
转机出现在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雪萍的母亲,我的外婆,突然病重住院了。消息传来时,雪萍正在给我熨烫衬衫,熨斗“嗤”地一声停在半空,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整个人晃了一下。
外婆住在另一个城市,与雪萍关系复杂。记忆中,外婆对雪萍的控制欲极强,这或许是雪萍性格形成的根源之一。雪萍对外婆的感情,混杂着怨恨、恐惧,以及一种扭曲的依恋。
“我……我得去一趟。”雪萍放下熨斗,声音有些颤抖,眼神第一次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真实的慌乱和无助。她下意识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小凡,你跟我一起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我离开成都,去一个她无法完全掌控的环境。我内心一震,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短暂脱离她绝对控制的缝隙。但看着她苍白的脸和依赖的眼神,那声“好”卡在喉咙里,一时竟说不出口。我悲哀地发现,长期的共生关系,让我对她这种罕见的脆弱也产生了一种病态的负责感。
最终,我们还是连夜踏上了前往外婆所在城市的火车。雪萍一路上都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沉默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黑暗。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强大控制欲的背后,是何等巨大的不安全感。那个囚禁我的牢笼,首先囚禁的是她自己。
外婆的状况比想象中严重。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浓重,走廊上来往的人面色匆匆。雪萍在外婆病床前表现得异常温顺和焦虑,对外婆的每一句抱怨都唯唯诺诺,这与她在家中对我的强势判若两人。我像个影子般跟在她身后,观察着这对母女之间诡异而压抑的互动。
在医院的三天里,雪萍对我的监控出现了短暂的松懈。她忙于应付外婆和医生,焦头烂额。我获得了片刻的、珍贵的“自由”。我会借口去打水或者买饭,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独自待上十几分钟。看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呼吸着没有雪萍气息的空气,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短暂放出笼子的鸟,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甚至,我鼓起勇气,用医院门口的公共电话,尝试拨打了一次王教授家里的号码。电话接通了,传来王教授温和的声音:“喂,哪位?”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告诉他我的处境?寻求帮助?这太荒谬了,谁会相信?而且,这可能会给王教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喂?”王教授又问了一遍。
“……打错了,对不起。”我慌忙挂断电话,手心全是冷汗。虽然只是一次无疾而终的联系,但听到那个熟悉而正常的声音,仿佛有一道微光,照进了我幽闭的世界。
然而,好景不长。外婆病情稍稳后,雪萍的焦虑似乎转移了目标。她开始频繁给我打电话,询问我在哪里,在做什么,即使我只是离开病房几分钟。有一次,我在花园里待得稍久了些,回到病房时,看到她正站在窗边,死死地盯着楼下花园的入口,眼神里的恐慌和怀疑几乎要溢出来。看到我进来,她立刻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就在楼下透了透气。”我试图解释。
“透气?”她尖锐地反问,声音引来了旁边病人的侧目,“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乱跑什么?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是不是……是不是想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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