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峰,静室。
林凡盘膝而坐,看似闭目调息,实则将神识悄然铺开,覆盖着静室周边数十丈的每一寸空间。自万宝阁归来已三日,峰内外看似平静,但他能清晰感知到,至少有四道不同来源、或明或暗的神识,在时刻监视着天剑峰的一举一动。一道来自执法殿方向,堂皇正大,应是铁刑长老安排的保护性监视;一道阴冷晦涩,若隐若现,藏于山门之外,带着幽殿特有的死寂气息;一道灼热暴躁,来自地火殿方向,必是炎烈所属;还有一道最为隐秘,带着厚土峰特有的沉凝厚重感,却又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邪异波动,潜伏在更深的地脉之中,若非他神魂经过金魂果淬炼,又得太虚之力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石破天的人,果然已经按捺不住了。”林凡心中冷笑。这几日,他深居简出,除了偶尔“虚弱”地出现在峰内处理些琐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静室“养伤”,气息也一直维持在重伤未愈、勉力支撑的状态。他甚至在“无意”中泄露了几次神魂不稳、真元波动的迹象,让监视者“确信”他伤势沉重。
是时候了。鱼饵已撒下三日,鱼儿该闻够了腥味。
第四日清晨,林凡“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召集周元、苏茹交代了几句,言道要闭关数日,稳固伤势,若无要事不得打扰。随后,他开启了静室最强的防御禁制,做出闭关假象。
然而,就在禁制光幕合拢的刹那,林凡身形一晃,已自静室后一处早已暗中布置好的、连通地脉的隐秘出口悄然遁出。出口外,是一条废弃多年的灵石矿脉甬道,直通后山荒僻之处。他服下“幻形丹”,容貌气息瞬间改变,化作一名普通的天剑峰内门弟子模样,又将修为压制在筑基中期,这才不疾不徐地御起一柄寻常飞剑,朝着山门之外飞去。
一出山门,那几道监视的神识立刻活跃起来。林凡能感觉到,其中两道(地火殿与厚土峰)悄然尾随而上,保持着数里的距离,不即不离。那道阴冷的幽殿神识则若即若离,时隐时现,更为狡猾。执法殿的神识在确认他离开山门后,便退了回去,显然是接到了指令,只在宗门内保护。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作毫无所觉,驾驭着飞剑,摇摇晃晃,速度不快,且方向不定,时而停下“调息”,时而改变方向,似乎在犹豫、在寻找什么。他刻意绕了几个圈子,最后才仿佛下定决心,朝着西北方向,不紧不慢地飞去。
西北方,正是阴风峡所在。沿途山势渐高,林木稀疏,阴风渐起,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淡淡的煞气。越靠近阴风峡,人迹越是罕至。
尾随之人,似乎也愈发谨慎,将距离拉得更开,气息收敛到极致。但林凡强大的神识,始终能隐约捕捉到他们如跗骨之蛆的存在。
飞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天际出现了一条巨大的、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的黑色峡谷,正是阴风峡。峡谷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终年罡风呼啸,卷起漫天黑砂,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故名“阴风”。此地阴煞之气浓郁,对修士神魂、肉身皆有侵蚀,且时有阴魂、煞兽出没,寻常弟子绝不敢轻易踏足。
林凡在峡谷入口数十里外按下剑光,落在一处隐蔽的山坳中,做出一副警惕模样,取出那枚伪造的、边缘破损的玉简,仔细“端详”片刻,又抬头望了望阴风峡方向,脸上露出“犹豫”、“挣扎”之色,最终一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收起玉简,身形一闪,向着峡谷入口潜行而去。
他并未直接进入峡谷,而是绕着入口外围,似乎在寻找什么,不时停下来对照玉简,走走停停,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这期间,他能感觉到,那几道尾随的神识,数次在他附近小心翼翼地扫过,显然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在“寻找”什么。
终于,林凡“似乎”确定了方位,脸上露出“喜色”,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淡淡流光,迅速没入阴风峡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幽深入口之中。
就在他身形消失的刹那,峡谷入口附近,几处隐蔽的角落,空间微微波动,数道身影悄然浮现。
一共五人。当先两人,皆身着黑袍,脸上带着遮掩气息的青铜鬼面,正是幽殿杀手,一人气息在金丹中期,一人金丹初期。第三人,则是地火殿长老炎烈,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袍,但眼中那抹炽热与贪婪,却无法掩饰。第四人,是一名身材矮小、眼神阴鸷的侏儒老者,手持一根惨白的骨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与腥臭,正是“百鬼道人”,金丹中期修为,擅驭鬼驱魂,凶名在外。最后一人,则是一名独眼巨汉,身高丈二,肌肉虬结,仅剩的一只眼睛赤红如血,背着一柄门板大小的血色巨斧,周身煞气冲天,乃是“黑煞洞”洞主,金丹后期修为,以力大无穷、残忍嗜杀着称。
“果然进去了!”炎烈压低声音,眼中闪过喜色,“看他的样子,确实是在寻找玉简记载之地,且伤势未愈,行动迟缓。那玉简中记载的阴寒地火气息,与阴风峡深处的‘地阴火脉’极为相似,定是此处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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