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在秦岭山脉的盘山公路上颠簸,车厢里的空气像块凝固的冰。苏晚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逝的树影,眼眶红红的。半小时前,她们为了“是否绕路去拍云海”吵了起来,声音大得惊飞了路边的山雀。
“拍云海要多走两百公里回头路,油费够咱们在山下住两晚了。”林墨的声音还带着余怒,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泛白,指腹在真皮套上磨出细微的声响。这是他第三次反对苏晚的临时计划,前两次在草原和戈壁,她们都因为绕路耽误了行程,差点错过补给点。
“可预报说今天的云海是这个月最好的!”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相机包被攥得变了形,“我查了半个月的气象数据,错过今天要再等一年!”她觉得苏晚根本不懂光影稍纵即逝的珍贵,就像她永远不懂他对着扳手发呆时的专注。
争吵像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快,却在空气里留下湿漉漉的压抑。苏晚转过身,把后背对着林墨,从背包里翻出降噪耳机戴上,却没开音乐——她在等,等那熟悉的、带着歉意的脚步声,或者一句“算了,听你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载时钟的指针跳过了十五分钟。林墨把车停在观景台,没说话,只是从储物格里翻出两瓶矿泉水,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他推开车门下去抽烟,背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像根紧绷的弦。
苏晚看着那瓶矿泉水,突然想起第一次争吵。那时她们刚认识三个月,在敦煌为了“是否进无人区拍星空”吵得面红耳赤,她觉得苏晚“胆小如鼠”,林墨骂她“鲁莽冲动”。那次的冷静期持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她发现林墨在她的相机包里塞了张纸条:“无人区的地图我标好了,带够水。”
后来的争吵,冷静期越来越短。在青海湖为“谁洗碗”拌嘴,冷静期五分钟——林墨默默拿起洗洁精;在漠河为“是否开暖气”争执,冷静期十分钟——他把自己的棉被盖在她身上;在大理为“视频剪辑风格”吵架,冷静期二十分钟——他把最终剪辑权交给了她。
这次的冷静期,已经超过了半小时。苏晚摘下耳机,车厢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偷偷看林墨,发现他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上面是她昨晚发给他的云海照片——那是去年别人拍的,她备注了“今年一定要拍到”。
“前面岔路口右转。”林墨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我查了,那条路能近五十公里。”
苏晚猛地抬头,眼里的泪差点掉下来:“你不是说……”
“但你查了半个月的气象数据。”林墨的嘴角扯出个生硬的笑,“总不能让你的心血白费。”他转动方向盘,车胎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声,像在轻轻挠着紧绷的神经。
车往山顶开时,苏晚从后座翻出苏晚的保温杯,泡了杯他喜欢的浓茶。“刚才我说话太冲了。”她把杯子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我也不该否定你的专业。”林墨接过杯子,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你是摄影师,你懂光影,我该信你。”
夕阳的金辉透过车窗漫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天花板上,像两只依偎的鸟。苏晚突然发现,冷静期的时长从来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尺,是争吵时藏在狠话里的在意,是冷战时偷偷关注对方的眼神,是无论吵得多凶,都知道对方不会真的转身离开。
云海最终没拍成,山顶被突如其来的浓雾笼罩。苏晚却没难过,因为苏晚在雾里给她拍了张照片——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却笑得比阳光还亮。照片背面,他写着:“下次再陪你等,等多久都可以。”
那晚宿在山顶的民宿,苏晚在日记本上写:“最好的冷静期,是知道对方在等你台阶下,而你也愿意主动走过去。”窗外的雾渐渐散了,露出几颗星星,像极了林墨看她时,眼里藏不住的温柔。
喜欢房车上的旅行请大家收藏:(m.20xs.org)房车上的旅行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