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正要上前搀扶,却见苏清欢已抬手制止。她目光扫过满座看客,最后落在林子越身上:“今日撕毁婚书,非为报复,只为让天下人看清——读书人当有读书人的风骨,而非只会算计的伪君子。”
沈晨梦忽然拍案大笑,自己心上人终于潇洒自如,放下旧情。她转身对长公主行礼,声音清亮如碎玉:“长公主,小女今日可算开了眼。这等阴损招数,若是读书人所为,那天下读书人怕是要羞得无地自容了。”
长公主轻笑一声,指尖轻叩案几:“沈姑娘这话有理。林公子,你且说说,这桩婚事究竟是苏小姐要毁,还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她忽然提高声调,“来人,将林公子丢出将军府。明日我便要上书陛下,革去他今科会试的资格——读书人若失了风骨,读再多圣贤书也是枉然!”
林子越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他想起昨日还在母亲面前炫耀“英雄救美”计策,此刻却像被剥了皮的蝉,裸露出所有虚伪与算计。他想开口求饶,却见苏清欢已转身离去,广袖翻飞间,带起一阵清冷的桂香。
苏老将军望着孙女离去的背影,忽然仰头大笑。他转身对满座宾客拱手道:“让诸位见笑了。今日春宴,就当是给孙女的清欢的及笄礼——从此她便是自由身,再不受那些虚伪婚约束缚!”
而看客们仍在议论纷纷,声音如春潮般此起彼伏,连檐角铜铃都跟着轻轻颤动。
穿青衫的公子摇着折扇,扇坠上坠着的和田玉扣在风中轻响:“林子越这出‘英雄救美’反成了‘自投罗网’,倒应了《周易》里‘机关算尽太聪明’的箴言。我瞧着他方才扯开里衣露出绣衣的模样,活像市井里耍把戏的猴儿,哪还有半分读书人的端方?”
旁侧着茜素红襦裙的小姐捏着帕子轻笑,鬓边金步摇在日头下闪着细碎的光:“沈姑娘那脚踹得妙!我早瞧不惯他平日里装腔作势的模样——上回诗会还听他背地里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如今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她话音未落,邻座穿鹅黄衫子的少妇便掩唇接话:“可不是么?我娘家嫂嫂昨日还听林夫人夸他‘温润如玉’,如今倒成了‘虚伪如泥’——这脸打得比春宴上的鼓点还响!”
角落里,一位银发老夫人端着茶盏,指节在案上轻叩三下:“苏老将军教女有方。清欢这孩子,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别看她平日里冷冷清清,心里比谁都透亮。今日撕毁婚书,不是意气用事,是替天下读书人争了口气——风骨二字,从来不是靠算计得来的。”
这话引得周围几位夫人连连点头。穿靛蓝锦袍的公子忽然将折扇一收,目光扫过林子越瘫坐的廊下:“你们瞧他那副模样,像不像被抽了脊梁骨的蛇?方才还嚷嚷着‘要撞柱’,如今倒蔫了——这等虚张声势的做派,倒比那醉梦散还让人恶心。”
话音未落,穿墨绿衫子的老儒生忽然抚须长叹:“老夫教书三十载,最忌讳的便是‘心术不正’四字。林公子今日之败,败在失了‘诚’字——对亲友不诚,对学问不诚,对天地不诚。这等读书人,便是读破了万卷书,也写不出‘风骨’二字。”
这番话引得周围一片唏嘘。有位穿石榴红裙的小丫头踮脚张望,忽然扯住母亲的衣角:“娘,那位穿月白褙子的姐姐好厉害!她撕婚书的时候,比画本里的女将军还威风!”她母亲忙捂住她的嘴,耳尖却泛起红晕:“莫要胡说,那是苏将军家的千金——今日这出戏,可比戏园子里的《牡丹亭》还精彩。”
而林子越瘫坐在地,让他听着周围的人刺耳议论,望着满地碎裂的婚书,“王法?风骨?”他忽然癫狂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绝望,“原来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读书人的风骨!”他猛地扯下腰间玉带,正要往廊柱上撞去,却被沈晨梦的鞭梢及时卷住脚踝。
“林公子,”沈晨梦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这苦肉计用一次就够了,用多了可就没意思了。”她忽然凑近他耳畔,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苏妹妹早就说过,要让负心人尝尽‘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苦果——如今这苦果,你可尝到了?”
苏老将军看到林子越在暖阁如此,吩咐下人们把他抬出将军府丢在外面大街上。而才出暖阁的苏清欢“从今日起,”她轻声自语,“我苏清欢,再不受任何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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