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顶层,鲛绡帐幔如云霞垂落,浸染着特制安神药汁的清雅芬芳,混着焦尾琴桐木被精心养护后散发的、类似陈年书卷的温润气息,氤氲在雕梁画栋之间。这气息非但不苦不腐,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暖意,如同春日午后被阳光晒透的松林。李师师端坐琴台前,素手轻抬,缓缓拆散了往日繁复的惊鹄髻。乌亮如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肩头,非但不显颓唐,反倒衬得她玉面清辉,别有一番慵懒风致。几缕琴弦被她灵巧地缠绕在皓腕之上,非是束缚,倒似绕指柔的丝绦,平添几分雅趣。
一旁侍立的小婢,眉眼含笑,捧来一件崭新的玄色道袍。袍料是上好的吴绸,针脚细密,衣襟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疏朗的云纹,虽为道袍,却透着清贵之气,只余一丝淡淡的、新衣特有的洁净气息,哪还有半分染坊的矾石味?李师师接过,指尖拂过柔软的料子,唇角微扬。她拿起案上一把精巧的银剪,并非绞裂,而是沿着袍袖边缘,细心修剪掉几根细微的线头。那轻微的“嗤啦”声,如同春风拂过新叶,清脆悦耳。
“传话出去,”她声音清越,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就说……李师师,昨夜于琴台之上,焚尽前尘,心归玉清。”言罢,她起身,走到一旁燃着银丝炭的暖炉边,并非焚烧,而是将一件折叠整齐、光华内蕴的旧日金缕衣,珍重地放入一只紫檀木匣中。金线在匣内依旧熠熠生辉,如同蛰伏的祥龙,等待他日重现光华。
“吱呀——”
门扉被轻轻推开,并非踹开。蔡攸一身玄色蟒袍,金线狴犴纹在晨光下流淌着尊贵的光泽,他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他走到李师师面前,自然而然地执起她修剪线头的手,指尖温暖干燥。“师师,”他声音低沉悦耳,“何须如此?太后慈心,赐你‘妙玉’道号,意在护你周全,清净修行。”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莹白的龙凤玉玦。那玉玦触手生温,雕工精湛,龙飞凤舞,栩栩如生。他轻轻将玉玦放入李师师掌心,玉玦上凤纹流转处,以极细的金丝嵌着“慈宁护命”四个小字,字字圆融,宝光内蕴。“此乃太后亲赐护身之物,贴身佩戴,可保平安顺遂。”
李师师指尖触及那温润的玉玦,一股暖流自掌心蔓延开来,直透心脾,仿佛被最和煦的春阳包裹。她抬眸看向蔡攸,眼中再无彷徨,唯有澄澈与安宁。
子时刚过,一场瑞雪悄然而至,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将汴京城妆点成琼楼玉宇。一辆青呢小轿,由四名健仆稳稳抬着,碾过御街新铺的松软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如同踏雪寻梅的雅趣。轿帘以厚实的锦缎制成,隔绝了外界的寒气。轿内暖意融融,李妙玉(李师师)怀中抱着一个精致的青瓷罐,罐内并非琴灰断弦,而是她珍藏的几卷亲手誊抄的《清净经》和几样心爱的小物件。她神情恬静,透过轿帘缝隙,欣赏着窗外琉璃世界。
行至宫墙角门附近,轿子缓缓停下。只见一人身着玄色貂裘,立于风雪之中,正是官家赵佶。他并非冻僵,而是负手赏雪,身姿挺拔如松。见到轿子停下,他含笑望来,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佩,佩上鸾鸟衔珠,雕工灵动。他脚下积雪平整,并无断簪痕迹。
“停轿。”李妙玉轻声吩咐,声音清越。她掀帘下轿,腕间一串殷红的相思豆手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颗颗饱满圆润。她向官家盈盈一礼:“官家万福。”
赵佶笑容温煦,将手中玉佩递过:“风雪夜行,此玉温润,可暖手,亦可护身。‘妙玉’此去,潜心清修,朕心甚慰。”他目光落在她腕间红豆上,眼中笑意更深,“此物……甚好。”
李妙玉接过玉佩,入手温润,福身谢恩。蔡攸此时也走了过来,蟒袍在雪光映衬下更显威严,却无半分冷意。他目光扫过李妙玉腕间红豆,又看向赵佶,三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梁红玉一身火红劲装,英姿飒爽地侍立一旁,手中蛇矛金铃在雪夜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她见李妙玉望来,爽朗一笑,矛尖轻点雪地,金铃晃过之处,雪地上竟留下几个飘逸的“平安”字样,笔锋圆润可爱。
轿帘重新垂落,李妙玉怀抱暖玉,心中一片安然。轿子再次起行,碾过松雪,向着新的路途安稳驶去。
蔡府西院,新题了“栖梧阁”匾额的院落内,积雪已被清扫干净,露出青石板路。几株老梅树虬枝盘曲,枝头点点红梅傲雪绽放,暗香浮动。李妙玉并未跪刨冻土,而是带着两个伶俐的小丫鬟,在梅树下忙碌。她们小心地挖开松软的泥土,将一个青瓷罐埋入树根旁。罐中是她珍爱的琴谱手稿和一些旧日小物,并非灰烬。埋好后,她又亲手覆土,轻轻拍实。
就在覆土时,她指尖忽然触到一物。拨开泥土,竟是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佩,正是昨夜官家所赠的鸾鸟衔珠佩!她惊喜地拾起,玉佩完好无损,在雪光下莹莹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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