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汴河,波光潋滟,画舫如织。一艘堪称水上宫殿的奢华花船,静静泊在河心最耀眼的位置。船身雕梁画栋,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正是蔡攸名下“天上人间”专属的顶级游船——“云梦泽”。
顶层敞轩,清风徐来,吹散了酒气与熏香。蔡攸难得卸下朝堂上的冷厉面具,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意态慵懒。雪魄与冰魂这对双生花,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为他斟酒、剥着晶莹的葡萄。姐姐雪魄低眉顺眼,动作轻柔,眉宇间已带上了认命的柔顺;妹妹冰魂虽也侍奉着,但偶尔抬眸,眼底深处仍藏着一丝不甘与倔强,在蔡攸目光扫来时,又迅速垂下。
梁红玉则侍立在不远处,一身暗红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腰悬短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船舷四周与水面的动静,如同守护领地的雌豹。她并非侍妾,更像是贴身护卫兼内务总管,对雪魄冰魂的曲意承欢冷眼旁观,只专注于蔡攸的安全与这艘船的秩序。
“红玉,你也坐下,尝尝这新到的‘玉髓春’。”蔡攸指了指身旁的空位。梁红玉略一迟疑,还是依言坐下,姿态依旧挺拔,只浅浅沾了沾杯沿。
花船缓缓行驶,两岸灯火如星河倒悬。正当蔡攸享受着这难得的松弛与美人环绕时,一艘同样精美、却透着清雅书卷气的画舫缓缓靠近。舫上传来清越的琴声与吟诵之声。
“咦?是李行首(李师师)的‘漱玉舫’?”雪魄轻声细语道,“似乎还有易安居士(李清照)的声气…像是在办诗会呢。”
蔡攸抬眼望去,只见对面舫上,人影绰绰。正中抚琴的,正是名动汴京的花魁李师师,一袭素雅青衣,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气质清冷出尘。她身侧坐着一位气质高华、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忧郁的少妇,正是才名冠绝天下的李清照。周围还坐着几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年轻女子,其中一位被众人隐隐簇拥在中心,身着杏黄宫装,云鬓高耸,容颜绝美却带着皇家特有的矜持与疏离,正是当今太子妃朱琏!她身旁依偎着一位年约豆蔻、眉眼灵动、充满好奇的少女,是其胞妹朱映雪。
此外,舫上还有几位文士打扮的青年才俊,为首一人,年约三旬,面容俊雅,气质温润,正含笑与李清照交谈,赫然是以词律精工、音韵谐婉着称的大词人、大晟府提举——周邦彦!他身后跟着几位江南口音的年轻士子,显然是此次诗会的组织者。
“倒真是群贤毕至。”蔡攸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李师师是徽宗的红颜知己,李清照是清流才女代表,太子妃身份尊贵,周邦彦是文坛领袖…这场合,有点意思。
这时,“漱玉舫”上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艘奢华无匹的“云梦泽”,以及敞轩中那位如今权势熏天的蔡少保。琴声渐歇,交谈声也低了下去,气氛有些微妙。
周邦彦显然想化解尴尬,起身对着“云梦泽”方向拱了拱手,朗声道:“对面可是蔡少保当面?在下周邦彦,与几位江南友人及李行首、易安居士、太子妃殿下于此小聚,以文会友。少保若有雅兴,何不移舫一叙?共赏这汴河春色,切磋词章?”
邀请带着文人的礼节,却也隐含着试探。李清照眉头微蹙,显然对蔡攸这等“权奸”并无好感。太子妃朱琏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其妹朱映雪则好奇地打量着蔡攸和他身边的美人。李师师的目光在蔡攸脸上停留片刻,眼神复杂难明。
蔡攸还未答话,他身边一个随侍的江南士子(太平社招揽的落魄文人,负责记录)低声道:“主公,那周邦彦身后的几位,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此次入京,颇有些恃才傲物,言谈间对主公的‘天上人间’多有微词,斥为‘靡靡之音,有伤风化’…”
蔡攸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他推开雪魄递上的酒杯,整了整衣冠,朗声笑道:“美周郎(周邦彦)相邀,蔡某岂敢推辞?更兼有师师姑娘仙乐、易安居士清词、太子妃殿下凤仪在此,此等雅集,错过岂非憾事?” 他吩咐道:“靠过去!”
两船相接,搭上跳板。蔡攸只带了梁红玉(护卫)和那个记录文士,雪魄冰魂留在“云梦泽”上。他从容踏上“漱玉舫”,一股清雅的墨香与女儿幽香扑面而来。
“见过太子妃殿下,李行首,易安居士,美周郎。”蔡攸拱手行礼,姿态潇洒,毫无权臣跋扈之气,倒显出几分名士风流。他目光扫过众人,在太子妃朱琏端庄的容颜上略作停留,又掠过李清照清冷的面庞、李师师深邃的眼眸,最后落在朱映雪那充满好奇和一丝惊艳(蔡攸容貌本就不差)的脸上。
“蔡少保客气了。”太子妃朱琏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带着皇家威仪。李清照只是淡淡回礼,李师师则起身盈盈一福,目光低垂。周邦彦热情引荐了几位江南才子,几人虽行礼,但眉宇间难掩倨傲与审视。
众人重新落座。周邦彦笑道:“适才正论及这汴河春色,诸位江南才子各赋新词一首,颇多佳句。蔡少保乃当朝栋梁,想必文采斐然,不知可否赐教一二,让我等开开眼界?” 他将了蔡攸一军,显然是想看看这位以“奇技淫巧”和“狠辣手段”闻名的权臣,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那几位江南才子也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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