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血战的硝烟尚未散尽,刘备率领着残兵败将和数万追随的百姓,在关羽、张飞、赵云的拼死护卫下,一路南撤,历经艰险,终于抵达长江之畔的重镇——江陵。
江陵城高池深,乃荆州南郡治所,钱粮丰足,本是理想的立足之地。然而,此时的江陵,对刘备而言,却如同一座华丽的囚笼。守将乃是刘表外甥、蔡瑁之弟蔡和,此人虽非大才,但手握重兵,且对刘备素无好感。襄阳兵变、当阳追杀的消息早已传至,蔡和紧闭城门,拒不相纳,只推说需得州牧(实为蔡瑁掌控下的州府)钧令,方敢开城。
前有坚城阻路,后有蔡瑁追兵,数万军民困于城下,饥寒交迫,伤病满营,形势岌岌可危。刘备驻马江边,望城兴叹,英雄泪下。关羽、张飞怒发冲冠,几欲强行攻城,被刘备苦苦劝住。若内讧一起,不仅自损实力,更予北面曹操可乘之机。
荀纬随军抵达江陵城外,目睹此情此景,心中亦是沉重万分。一路行来,他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百姓的流离,也更深切地体会到了刘备“携民渡江”的仁德与艰难。这数万生灵的存亡,系于刘备一念之间,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他被暂时安置在中军一座简陋的营帐内,与孙乾、简雍等文官一同协助处理军务杂事,主要是安抚流民、筹措粮草、救治伤患。工作繁重琐碎,但荀纬毫无怨言,事事躬亲,尽力而为。他的沉稳干练和仁心,渐渐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
然而,荀纬的心始终悬着。江陵之困,表面是蔡和作梗,但根源仍在襄阳的蔡瑁、蒯良,以及他们背后的“颖考” network!不打破这个僵局,刘备集团终将陷入绝境。
这日傍晚,荀纬正在清点仅存的药草,一名赵云亲兵悄然寻来,低声道:“荀先生,赵将军有请,言有要事相商。”
荀纬心中一动,立刻随其前往赵云营帐。帐内,赵云甲胄未解,面带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见荀纬进来,他屏退左右,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染血的竹管。
“荀先生,”赵云压低声音,“今日巡营,抓获一名形迹可疑之人,似是荆州军斥候,负隅顽抗被格杀。从其身上搜出此物,密封甚严,上有怪异标记。云观之,似与先生日前所言‘灵宪纹’有几分相似,特请先生一观。”
荀纬闻言,精神大振!他接过竹管,入手冰凉,管身果然刻着一个极其细微、但神韵与“灵宪纹”极为相似的符号!他小心撬开蜡封,倒出管内一卷薄如蝉翼的帛书。
展开帛书,上面是用密语写就的寥寥数行字,字迹潦草,似乎是在仓促间写成。荀纬凭借对龟甲密文的记忆和连日来的钻研,勉强能辨认出部分内容:
“……江陵蔡……已妥……按计行事……待北风起……火……接应……江东客至……”
断断续续的词语,组合起来,却透露出惊天阴谋!江陵蔡和已与某人勾结妥当,将按计划行事,等待北风起时纵火,并有接应,还有“江东客”将至!
北风起?火攻?接应?江东客?荀纬脑中飞速运转,将线索串联起来!如今已是深秋,北风渐起……对方计划在起北风时,在江陵城内纵火制造混乱,同时有外部力量(很可能是蔡瑁追兵或……曹操军?)接应,甚至还有江东孙权的势力介入(江东客)!目标直指城下的刘备军民!
好一个毒计!若让其得逞,内外夹攻,水火交加,刘备这数万疲惫之师,必将全军覆没!
“赵将军!此信关乎生死!”荀纬脸色剧变,急促道,“信中暗示,蔡和已与外人勾结,欲趁北风起时,在江陵城内纵火,并引外兵夹击我军!”
赵云闻言,剑眉倒竖,虎目含煞:“果然有奸细!先生可能确定?”
“密信符号与‘灵宪纹’同源,内容虽残缺,但逻辑清晰!绝非空穴来风!”荀纬语气肯定,“必须立刻禀报主公!”
“走!”赵云毫不迟疑,拉起荀纬,直奔中军大帐。
刘备正与关羽、张飞、孙乾、简雍等人商议军机,个个愁眉不展。见赵云和荀纬匆匆闯入,皆是一愣。
“主公!大事不好!”赵云将密信呈上,简要说发现经过。荀纬则在旁补充解读密信内容。
帐内众人听罢,皆惊怒交加!
“蔡和狗贼!安敢如此!”张飞暴跳如雷,就要点兵去攻城。
“三弟且慢!”关羽按住张飞,面色凝重地看向荀纬,“荀先生,此事关乎数万军民性命,可能确定?”
“关将军,密信符号确与‘颖考’相关,内容虽简,但与当前局势吻合!”荀纬沉声道,“蔡瑁、蒯良欲除主公而后快,绝不会坐视我军入驻江陵。利用蔡和内应,火攻夹击,乃上策!且‘江东客’三字,尤为蹊跷!孙权虽与主公有盟,然其态度暧昧,若蒯良等人许以重利,难保其不会趁火打劫!”
孙乾捻须沉吟:“文辅所言不无道理。当阳之败,蔡瑁已知我军虚实,必欲速战速决。火攻之策,狠辣有效。只是……这‘江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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