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一夜,荀纬(化名荀安)与魏延相谈不多,却有种乱世中难得的默契。魏延伤势不轻,需要静养,而荀纬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来观察风色、从长计议。天亮后,荀纬用随身带的银钱,在山下村庄雇了一辆简陋的牛车,将魏延安置在车上,盖上茅草,自己则扮作送货的脚夫,一同朝着宛城方向行去。
宛城,南阳郡治,光武龙兴之地,城郭雄伟,人烟稠密。相较于许都的肃杀、鲁阳的紧绷,这里市井气息更为浓厚,南来北往的商贾、游学的士子、三教九流的人物混杂其间,正适合藏匿行迹。
入城时,盘查并不算严,守门兵丁收了几个铜钱,便挥手放行。荀纬暗自松了口气,寻了一处位于城西、靠近市集、鱼龙混杂的“悦来”客舍住下。这类客舍价格低廉,住客繁杂,掌柜的只认钱不认人,正是隐匿身份的理想之所。
他租了两间相邻的下房,一间安置魏延养伤,一间自住。安顿下来后,他立刻出门,用碎银换了些铜钱和米粮,又买了些干净的布匹和伤药。回到客舍,他仔细为魏延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魏延虽是行伍之人,筋骨强健,但失血过多,加之奔逃劳累,此刻显得十分虚弱。
“荀兄弟……大恩……”魏延躺在硬板床上,声音沙哑,眼神复杂地看着忙碌的荀纬。他闯荡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如荀纬这般,看似文弱书生,却处事沉稳、精通世故,甚至略通医理,更在危难中出手相助不求回报的,实属罕见。
“魏兄不必客气,萍水相逢即是缘分。好生将养,伤愈之前,切莫妄动。”荀纬摆摆手,语气平静。他看中的是魏延这份悍勇和潜在的义气,投资一份人情,或许将来有用。当然,眼下更重要的是借此在宛城站稳脚跟。
接下来的几日,荀纬深居简出。白日里,他大多待在房中,或翻阅在街市上买来的几卷闲书(多是些地理志、风物志),或凭窗观察街景人流,默默熟悉宛城的环境、物价、以及市井间的流言蜚语。他偶尔会去市集采买食物,总是低着头,操着一口略带颍川口音的官话,与商贩讨价还价,完美融入市井小民的角色。
魏延的伤势在他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快。这汉子身体底子好,不过七八日,已能下地走动。他对荀纬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闲谈间,也透露了不少荆州军中的情况、宛城的地头蛇势力、以及一些官场轶闻。虽然多是基层视角,但对初来乍到的荀纬而言,却是宝贵的信息来源。
通过魏延的叙述和自身的观察,荀纬对宛城乃至荆州的局势有了初步了解。刘表坐镇襄阳,采取守成策略,境内相对安定,但军备松弛,官吏贪腐之风亦盛。宛城作为北疆重镇,由大将文聘镇守,防御北方曹操的压力较大。城内势力错综复杂,除了官府和驻军,本地的豪强(如蒯、蔡、黄等家族的分支)、往来商帮、甚至一些游侠儿,都有不小的影响力。
“颖考”网络的线索,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头绪。荀纬并不急躁,他知道这等隐秘组织,绝不会轻易暴露行迹。他当前的首要任务是隐匿自身,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这日,荀纬照例去市集采买米粮。在一家粮店前,他听到几个等待粜米的农人正在闲聊。
“……听说了吗?北边许都,抓了好多大官哩!连荀令君那样的大人物都下狱了!”一个老汉唏嘘道。
“可不是嘛!说是通敌!这世道,真是说变就变!”旁边一人附和。
“唉,咱们荆州还好,刘使君仁厚,日子还算安稳。只盼着别打起来就好。”另一人庆幸道。
荀纬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凑近些,假装查看米质,侧耳倾听。
“安稳?我看未必。”一个看似见过些世面的中年汉子压低声音道,“我有个表亲在襄阳当差,听说……听说州牧府里也不太平,几位公子争得厉害,蒯、蔡两家也斗得凶。这宛城别看现在平静,文聘将军防曹贼防得紧,谁知道哪天……”
“嘘!慎言!慎言!”旁人连忙制止。
荀纬买好米,默默离开。许都的消息果然已经传开,连市井小民都在议论。而荆州内部的权力斗争,似乎也暗流涌动。这对他而言,既是风险,也可能蕴含机会。混乱,往往是情报收集和趁势而起的温床。
回到客舍,他将听到的议论告诉了正在活动筋骨的魏延。魏延闻言,冷哼一声:“蒯、蔡?不过是倚仗家族势力的蠹虫!文聘将军倒是条汉子,只可惜……唉!”他似乎对荆州上层颇有微词,但碍于身份,不便多言。
荀纬没有追问,心中却有了计较。或许,可以从对现状不满的中下层军官或士人入手,慢慢编织自己的信息网络。魏延,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切入点,但需要谨慎。
又过了几日,魏延伤势大好,已能舞动几下拳脚。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伤势稍愈,便想着出去打探消息,或是寻些活计,不愿总让荀纬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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