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在风中飘舞,墨迹未干,带着油墨与宣纸的微香,也带着民心躁动的气息。
当夜,偃师行宫,太极殿偏阁。
烛火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在斑驳墙壁上扭曲如鬼魅。
一名送药的小太监低着头,脚步稍顿,袖口轻抖,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密函便悄无声息地滑入皇后卞氏袖中。
那一刻,巡哨甲士恰巧经过门外,铠甲碰撞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
卞皇后指尖微颤,迅速将信藏入襟内,掌心已被冷汗浸湿。
待殿内再无旁人,她展开密函,信纸夹层里,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着两行字:“忠毅营已抵巩县,日行十里,对外宣称‘迎驾护卫’。另,十七处驿道眼线同时来报,冯昭所派密使已于今晨通过荥阳,携有‘先斩后奏’令箭,目标不明。”
她心头一紧,快步走入内室,将纸条递给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曹髦。
曹髦没有睁眼,只是伸出苍白的手指,在床沿上轻轻叩击了三下——木质清响,短促而坚定。
这是他与卞彰约定的信号:计划顺利,推进无阻。
他心中冷笑,司马昭以为派成济这只鹰犬死死盯着我,却不知我正借着他的眼睛,将他布下的所有伏兵位置看得一清二楚。
几乎在同一时间,洛阳,大将军府。
冯昭单膝跪地,呈上最新密报:“陛下沿途咳血七次,昏厥两次,随行御医已立下军令状,断言其活不过月余。”
司马昭负手立于巨大的沙盘前,目光如炬,凝视着从偃师到洛阳的每一寸土地。
沙盘上的山川河流皆以细沙堆砌,微风吹过,竟似有战云涌动之势。
良久,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那支从温县来的‘迎驾’军队,打的是什么旗号?”
冯昭一愣,连忙回答:“回大将军,并无旗号。只说奉行秋季‘防汛演练’公文,全军旗帜皆为素白无字。”
司马昭眸光一闪,补充一句:“沿途哨探回报,其所携粮草仅够五日,且未携带民夫辎重,不像常规换防。”他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越是无声,越是要命。勤王之师,尚有规矩可讲;无名之卒,便是死士流寇。”
他猛然转身,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令上写下几个杀气腾腾的大字:“命兖州刺史李孚,即刻尽起本部兵马,以剿灭温县流寇为名,火速进军。若遇红巾军,不论身份,格杀勿论。”
他不知道,当这道命令被快马送出府时,一名负责打扫庭院的仆役赵五已用特制药水,将令上每一个字都拓印下来。
指尖触到纸背时,还残留着墨迹的微黏与温热。
半个时辰后,一只信鸽从洛阳城西的破庙中飞起,羽翼划破夜空,投向偃师行宫的方向。
而在那破庙的佛像底座下,一枚刻着“己亥·终”的玉珏,正静静等待着下一个前来接应的人——玉面冰凉,却仿佛蕴藏着焚世之火。
深夜,行宫东门一间不起眼的密室里。
蒋骁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带回了最后一份关键情报:“文鸯将军已率四百旧部残兵,成功翻越太行山,三日之内,便可抵达温县西岭,与卞彰将军汇合。”
一直盘膝坐在暗处的曹髦缓缓起身,他走到铜镜前,拿起湿布,轻轻擦拭唇角——那骇人的“血渍”一点点褪去,露出坚毅而冷峻的唇线。
镜中人双目清明,不见丝毫病态,唯有深潭般的意志在瞳孔深处燃烧。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新刻的铜符,符上是两个龙飞凤舞的篆字:**风雷动**。
指尖抚过刻痕,金属的凉意渗入血脉,仿佛握住了天地雷霆。
他对蒋骁道:“明日,让老陶的人在洛阳酒肆里放出消息:天子虽病,不忘旧部;凡当年虎卫军遗孤,皆可凭旧时信物,得授田百亩,三代免赋。”
他转头望向窗外,洛阳方向的夜空中,隐约传来更夫的鼓点声——咚、咚、咚、咚……节奏缓慢而稳定。
但这鼓声,今夜是第七次响起,且来源竟来自西边的巩县方向,与皇宫禁军的《风起云涌》曲调分毫不差。
他的军队,已经就位。
曹髦的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偃师行宫内外,成济的甲士与曹髦的宿卫,泾渭分明地守着各自的防区。
寒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几不可闻的轻颤,如同命运之弦即将崩断前的预警。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暴雨将至的压抑,铁锈味混着霜气钻入鼻腔,令人喉头发紧。
谁也无法预料,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将会照亮怎样一幅血腥的画卷。
东方的天际线,已悄然泛起一丝鱼肚般的白色。
忽然,一阵低沉的号角声自巩县方向隐隐传来,短促而坚定,如同惊蛰的第一声雷。
成济猛地惊醒,手按刀柄。
而在行宫深处,曹髦睁开了双眼,唇角终于扬起真正的笑意:
“风起了。”
喜欢三国:魂穿曹髦司马家你慌不慌?请大家收藏:(m.20xs.org)三国:魂穿曹髦司马家你慌不慌?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