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凉的晨风吹动了司马昭府邸庭院中的竹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一曲无声的催命之歌。
露珠顺着细长的叶尖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点点湿痕,泛着冷光。
空气里浮动着竹皮被风剥开时特有的清涩气息,混着远处焚香未尽的余烬味,令人鼻端微窒。
司马昭指尖轻抚朱笔,笔杆沉甸甸的,木质温润却透出一丝寒意。
他刚铺开来自兖州的军报,李孚的字迹遒劲有力,每一划都似刀刻斧凿,透过纸背都能感受到那份急不可耐的杀气——仿佛已听见忠毅营将士颈骨断裂之声,闻到温县城头焦土与血腥交织的气息。
“只需一笔。”他心中默念,喉结微微滑动,目光却在火漆封印的边缘停顿了一瞬,“便可扫尽余孽,永绝后患。”
就在这刹那的迟疑间,一阵比晨风更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一园清寂。
铁蹄敲击石道,一声紧似一声,如同战鼓擂进心腔。
府门轰然洞开,一名信使连滚带爬冲入厅堂,甲胄上还带着夜雨浸染的泥渍和草屑,喘息粗重如风箱拉动,声音因极度疲惫而嘶哑破裂:“报——大将军薨于寿春!”
一语既出,满堂死寂。
竹叶的沙沙声此刻听来竟如冤魂低语,刺耳难当。
信使双膝跪地,颤抖着双手高高捧起一卷用火漆封口的帛书,指尖因寒冷与恐惧不住抽搐,那红漆在晨光下宛如凝固的血块。
亲信上前接过,验明印信后呈上。
司马昭缓缓展开帛书,触手微糙,丝帛纤维刮过指腹,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实感。
上面是兄长司马师临终前最后的笔迹,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墨色深陷布纹之中,仿佛耗尽最后一口气写就:“政归于弟,善保家国。”
短短八字,重于泰山。
司马昭缓缓跪倒在地,面向东方,额头触及冰冷坚硬的地面,额角传来一阵钝痛,唇齿间咬紧,舌尖抵住上颚,压制住那一瞬翻涌而上的悸动。
周围掾属、将校纷纷跪伏,衣袍摩擦声窸窣作响,夹杂着压抑的抽泣与鼻息颤动。
无人看见,当他脸埋在阴影中时,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深处掠过一道幽光,如同暗夜中猛兽睁开了眼——不是悲恸,而是蛰伏已久的野心终于等到了破笼而出的契机。
他再次起身时,脸上已恢复沉痛肃穆,眉宇间凝着一层霜雪般的哀戚。
他将那份军报推到一旁,声音低沉而果决,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深处挤出:“传令李孚,暂缓进攻温县,全军后撤三十里,就地待命。”
谋士钟会微微一愣,上前低声道:“主公,此时正是剿灭王沈余孽的最好时机,为何……”
“时机?”司马昭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袖中五指悄然攥紧,指甲掐入掌心,“大将军尸骨未寒,我若在此刻刀指天子近卫,天下人会如何看我?皇帝尚在病中,我们却在京畿之外擅动刀兵,这与篡逆何异?此乃取乱之道。”
他深知,兄长的死讯是一把双刃剑。
它将无上的权力交到了自己手中,也同时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此刻,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让他背上万劫不复的骂名。
稳定,压倒一切。
**就在司马昭接过帛书的同时,太极殿内的铜炉正袅袅升起最后一缕安神香**。
药气弥漫,苦涩中带着檀木焦香,缠绕在帷帐之间。
当司马师的死讯由宦官低声传入时,原本病恹恹躺在榻上的曹髦,身体猛地一震,竟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的喉头一阵耸动,猛地侧过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明黄色锦被之上,色泽鲜红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鱼腥甜气——那是孙佑通过宫中采买渠道秘密送进来的猪血胶,原为祭祀仿生之用,冷藏凝块,含入口中片刻即化,恰如真血奔流。
“陛下!”一旁的卞皇后惊呼出声,急忙上前搀扶。
曹髦顺势重重倒回榻上,脸颊苍白如纸,指尖冰凉,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
但他抓住卞皇后手腕的那只手,掌心滚烫,力道坚定得近乎执拗。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嘶声道:“时机,到了。”
当夜,一道密令通过内侍韩曦,交给了在宫外等候的老陶。
消息如同一滴墨落入清水,迅速在洛阳城的街头巷尾晕染开来:“天子听闻大将军噩耗,悲恸攻心,呕血不止,誓要不顾病体,亲赴寿春祭奠功臣。”
一时间,民间舆论哗然。
那些心怀汉室的士子文人听闻此事,无不扼腕感叹,称颂天子“仁德宽厚,不忘旧勋”。
而在另一边,光禄勋孙佑则在一场士族大族的宴席上,借着酒意,当众涕泪横流:“想我先帝文皇帝待司马氏何等倚重,托孤之情,言犹在耳!如今主上病骨支离,仍念及功臣,欲亲往吊唁。反观那安西将军司马昭,手握重兵,兄长新丧,竟安坐洛阳,不发一卒奔丧,其心可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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