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的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一份详尽的技术部项目清单与人员负荷报告便安静地躺在了陆寒州宽大的办公桌上。
陆寒州面无表情地拿起报告,目光如扫描仪般快速掠过上面的数据和文字。他的指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报告显示,技术部目前整体负荷确实不低,几个核心项目都在并行推进。周扬的名字出现在两个A级项目的技术负责人名单上,工作饱和度评估为“高”,但并非没有弹性空间。
他的目光在“周扬”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眸色深沉。
就在这时,内部通讯软件上,技术部总监发来了一条关于“星辰项目”某个技术预研的进度汇报,一切正常,按计划推进。
陆寒州看着那条消息,眼神微动。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迅速缠绕上他理智的边界。
他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回复了技术部总监:
【陆寒州】:收到。关于“星辰项目”底层架构的安全性冗余设计,我认为需要进一步提升标准,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极端并发情况。请立刻组织核心人员,成立一个临时攻关小组,由周扬牵头,在本周五下班前,拿出一份至少包含三种优化方案的详细报告给我。此项任务优先级列为最高。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将这条临时指令的合理性焊死:
【陆寒州】:此事关乎项目根基,不容有失。务必确保周扬投入全部精力。
消息发送出去,陆寒州向后靠在椅背上,松开了鼠标。屏幕上,他发出的指令冰冷而公事公办,挑不出任何毛病。提升安全冗余,是未雨绸缪;指定能力突出的周扬负责,是知人善任;要求最高优先级和限时完成,是CEO对核心项目的高度重视。
一切都合乎逻辑,无可指摘。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涌动着一股怎样的暗流。他并不真的认为那份冗余设计报告紧急到需要立刻打断周扬现有工作、并要求其在短短两三天内完成的地步。这更像是一场……基于私心的、精准的资源调配。
几乎是在他邮件发出的下一秒,技术部总监的回复就跳了出来,表示立刻落实,保证完成任务。
陆寒州关掉了对话窗口,办公室重新陷入沉寂。
他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拉回那份战略合作协议上,却发现那股盘踞在胸口的烦躁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因为刚才那个决定,掺杂进了一丝别的、更复杂的情绪。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滥用了一点CEO的职权。他动用了一点点权力,去干预了一个基层优秀员工的正常工作节奏,而其根本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听到了那个员工被一个女孩在心里评价为“好人”,并且看到了那个女孩对他露出过于放松的笑容。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荒谬,以及一丝……难以启齿的自我鄙夷。
他陆寒州,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理智?甚至可说是,幼稚。
这种因私废公的行为,与他一直秉持的理性、效率和公平原则背道而驰。他厌恶这种被情绪左右的感觉,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失序。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事情已经做了,指令已经下达,没有收回的道理。他只能接受这个由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局面。
只是,心头那点因为“阻止”了林晓晓与周扬可能因轻松氛围而进一步拉近关系的、幼稚的满意感,此刻被更大的空虚和自嘲所覆盖。
他赢了么?用这种方式?
他似乎只是证明了自己确实如她所想,是那个让她“神经紧绷”、可以随意决定他人工作内容的、“不好”的存在。
与此同时,技术部办公区。
周扬看着内部通讯软件上,顶头上司发来的、转述自CEO办公室的紧急指令,愣了一下。他手头两个A级项目正处在关键阶段,突然插进来一个优先级最高的临时任务,而且要求周五前完成,这意味着他接下来几天,恐怕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大幅压缩。
他微微蹙眉,推了推眼镜,脸上温和的表情收敛了几分,露出一丝专业的凝重。虽然觉得这个任务来得有些突兀且时间苛刻,但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CEO高瞻远瞩,对项目核心安全格外重视。
他快速回复“收到,立刻执行”,然后便开始在脑海里重新规划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优先级列表被彻底打乱重排。与林晓晓之前约定的、周末一起去参观那个前沿科技展的计划,几乎是在瞬间,就被他划上了一个代表“不可能”的叉。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投入到新挑战中的专注。他拿出笔记本,开始草拟攻关小组的成员名单和初步分工,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而这一切的波澜起始点——那条熙攘的走廊,那阵轻松的笑声,那句无声的“是个好人”的评价——仿佛都已远去,被隔绝在了这突如其来的、高压的工作任务之外。
只有始作俑者,独自坐在宽敞冷清的总裁办公室里,面对着摊开的文件,第一次清晰地品尝到,那名为“嫉妒”的情绪,所带来的、混合着苦涩与自厌的复杂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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