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总,这是这次的方案,之前已经发给常特助,具体内容我……”
花咏抬起手,做了一个温和但不容置疑的打断手势,“你和文琅聊过了吗?”
“……”高途一时语塞,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花咏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语气依旧平稳,带着一种上位者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持正威严,“我们两家是世交,能联合成立‘天机生物’,就不会有那么多隔阂,你实话实说就好。”
高途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开口,“这个最终方案沈总还没有看过,只之前大体说过构想。他说,短期来看,可图利益较小,但长期而言,战略上是可行的。”
花咏意味深长地看了高途一眼,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这话说得,果然滴水不漏,是那个谨慎的高途。
转瞬,他又在心里骂起沈文琅来——这个老狐狸,什么叫“短期可图较小”?分明是留着盛少游这个隐患不点破,想在高途面前维持他宽容大度的形象!
“从战略协同和风险分散的角度看,这个联盟构想很有价值。它能快速夯实‘启明计划’的实体基础,将我们的技术优势转化为市场壁垒。我原则上支持。”
“原则上”几个字一出,高途的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了些,眼神也专注起来。这是……不同意了?
花咏将高途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开口,语气平缓却带着分量,“高总,我能冒昧问一下吗?你和盛放生物的少游总,是什么关系?” 他问得直接,目光坦然,仿佛真的只是在评估商业风险。
高途一怔,随即面上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丝愠怒。又是这个问题!上次他就来为弟弟“花亦”质问过他和盛少游,这次……
花咏立刻感知到了高途情绪的变化,“高总误会了,”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你的方案里,你是否不自觉地把‘盛放生物’这家公司,等同于你的朋友‘盛少游’个人了?”
说着,花咏拿起桌上的方案,起身,踱步到旁边便于深入交谈的沙发区落座,并示意高途也跟过来。
“一个看似完美的生态链,如果构建在沙丘之上,”他目光沉静地看向高途,“那么崩塌时,连带的破坏力也会呈指数级增长。”
高途不怕反对意见,但这个近乎定性的评判,让他心头一紧,立刻跟了过去,正襟危坐。
“高总,你的方案解决了‘谁来做’和‘如何做大’的问题,但忽略了一个根本性的前提:我们赖以生存的核心,数据的绝对安全与伦理边界,由谁来守护,又如何守护?”
花咏看向高途,“盛放生物提供全国渠道和冷链,这意味着样本数据从采集端开始,就流经他们的系统。请问,在数据抵达天机生物的核心服务器之前,如何保证其在传输、存储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都不被复制、截留或用于其他未经授权的分析?‘启明计划’的核心资产是基因数据,如果数据主权在联盟内部变得模糊,我们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多方参与,意味着数据接口和权限管理呈几何级数复杂化。一个体检中心的护士,一个磐石集团的HR,是否都可能成为数据泄露的薄弱环节?我们如何确保联盟中的每一个成员,都能坚守同一级别的数据防护标准?一旦发生大规模数据泄露,天机生物作为品牌持有方,将承担100%的声誉毁灭性打击。”
花咏的语速平稳,却字字惊心,“其次,天机生物专注于数据分析和解读,这很好。但请问,我们使用的核心分析算法,是否准备完全公开其逻辑框架和评判标准?如果不开源,在联盟内部,我们如何自证没有利用算法进行数据歧视,或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打上‘科学’的标签?对外,我们如何应对公众和监管机构对于‘算法黑箱’的质疑?当一份可能决定一个人未来保险、就业甚至社会评价的基因报告出自天机时,任何一点‘不透明’都会成为我们原罪。”
高途的脸色随着花咏的话语微微变化,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花咏并不因为高途的脸色大变而收回他的评判,“这个庞大的生态链,本质上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基因数据采集巨兽。联盟的逐利天性,会驱动它不断去发现、甚至去‘创造’需求。比如,发现一个与某种行为倾向有微弱关联的基因位点,是否就要推向市场?当磐石的工人被筛查出有某种遗传病高风险,企业方是否会借此调整用工策略?现有的、分散在各机构的伦理委员会,是否有能力和权威去制约这个即将形成的、利益盘根错节的联盟?”
花咏看着高途,“做大,就意味着更大的、系统性的危机。高总,这个方案,在商业逻辑上是过关的,但目前方案里的措施,并不能完全保障我说的这些问题,所以,我只能说,不及格。”
高途几乎是崇拜者一样的看着花咏,因为花咏的每一个问题,都指向了他内心深处隐约不安却未能言明的一些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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