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高途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坦率过,“与山,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我自己。”
“那是,你当我的极昼是怎么做起来的?我的忘年交们是怎么交到的?你这样心思单纯的,我勾勾手指,就套来拿去卖了,你还得帮我数钱。”
高途“噗嗤”一声笑了,“那我到时自己再找回来,让你多卖几次。”
“行啊,我也不容易,算是见着回头钱了。”
“不过,我这样的,能卖出去吗?”
“看,一下还是改不过来。”郑与山收走高途的杯子,“小时候,你必须用‘我不够好’来解释所有不公,否则无法承受世界本就残忍的真相。但现在你已经强大了,你得直面‘即使你完美,有些人依然会离开你’这个事实。承认这点,比承认自己不够好更需要勇气。高途,我不喜欢你自我否定,你长大了,不需要重复童年的生存策略……”
“好,我是世界上最棒的人。”
“嗯,世界上最棒的人,再去睡一觉吧!”
这一觉,高途睡得特别踏实,没有梦境侵扰,没有中途惊醒,像是要把过去数年亏欠的心力一次性补回来。
待醒来,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就像高烧退去后,身体虽然虚弱,但神志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清明。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仿佛被清风吹得慢了下来。高途在这个临水的院落里,过上了一种近乎退休般的生活。
而且他成了王子最重视的人,没办法,郑与山要求严格,王子每次把下巴搁在高途膝盖上,用湿漉漉的眼睛进行道德绑架,直到高途偷偷给它顺点什么吃的,它才心满意足地叼走。
自然,有时也被郑与山抓个正着,一人一狗都挨一记不轻不重的眼刀。
郑与山有视频会议的时候,高途就被王子叼着飞盘,胁迫到湖边去。它像一道白色的闪电般窜出,精准地凌空接住飞盘,再兴奋地跑回来,把飞盘塞回高途手里,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有时,高途也和郑与山一起准备饭菜。高途负责洗菜切菜,郑与山掌勺。王子在两人脚边穿行,忙得不行,仿佛它才是总指挥。
有时,高途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着湖面发呆。什么HS,什么沈文琅,什么未来,都被暂时清空。
没有刻意的安慰,没有沉重的过去,只有一日三餐,两人一狗,和一片安静的湖。高途像个电量耗尽的仪器,被放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充电站里,一点点修复着内在的秩序。
郑与山不知从哪里翻出两支钓竿,递了一支给高途。
“试试?这里的鱼,傻。”
高途对钓鱼一窍不通,看着郑与山熟练地挂饵、甩竿,银色的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
他依样学样,动作却笨拙得多。
大约是新手保护期,竟然乱拳打死老师傅,郑与山一条没钓到,他倒哗啦啦一气钓上来四五条。
郑与山看着傻乐的高途,“不愧是世界上最棒的人。看,我说吧,这里的鱼,傻。”
高途瞪他,“傻?那你的鱼呢?”
“这不正瞪着我吗?”
高途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抄起手边一团水草就扔过去,“说谁呢!”
郑与山偏头躲开,“谁急了就说谁。”
高途看着桶里的战利品,心情大好,也不同他计较,“小郑总没钓到鱼,那就负责杀鱼?”
“行啊。”郑与山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世界上最棒的人钓的鱼,我当然得亲自伺候。”
下午,高途在书架上翻到几本旧相册,打开看,其中一本是学校时期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们眼神明亮,带着未经世事的锐气与憧憬。
郑与山凑过来,点着一张照片上那个站在角落,背脊挺得笔直的少年,“你看你那时候,眼神像小狼一样,又凶又亮,好像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只盯着自己的目标。”
高途看着照片上那个几乎陌生的自己,一阵恍惚。那样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再看这张,”郑与山又翻过一页,是大学时某次竞赛的合影,高途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奖杯,笑容很淡,却带着真实的意气风发,“那时候你已经很难了,但要强,从不跟人说。可眼里的光是实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路在哪里。”
奇怪,这些竟然没有印象了,是自己陷在沈文琅的这个局面里太久了吗?自己执着的,究竟是沈文琅这个人,还是投射在他身上的那个关于“绝对安全”和“自我证明”的幻影?
高途有点想不明白,他猛地抬头,看向郑与山。
“你这是什么眼神?”郑与山往后退了两步。
“那天你说陪我再换另一个角度聊聊,是什么?”
郑与山看他,“这么急于求成?”
“为什么不算日有寸进?”
“我是怕打击到你,这才养两天,就想顿悟至圣了?”
高途不搭话,只目光炯炯地看着郑与山,眼里带着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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