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躺在价值不菲的定制沙发上,却感觉浑身都在疼。
不是沈文琅那一拳留下的淤青在疼——那点皮肉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疼痛,伴随着高途那句清晰而冷静的宣告,反复在他脑海里回响——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爱情。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体无完肤。
他抬手遮住眼睛,奢华的公寓里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发出细微的运行声。这里什么都有,顶级音响设备、满墙的限量版黑胶唱片、酒柜里收藏着年份稀有的佳酿……这些都是他曾经离开半程那个狭小舞台时,发誓要得到的东西。
可现在,他拥有了这一切,为什么却觉得比当初在酒吧驻唱、拿着微薄薪水时还要空虚?
那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抱着那把音色其实不算太好的木吉他,在烟雾缭绕的半程酒吧里,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客人点的歌不合心意,他可以直接摔吉他罢唱;看不惯有人闹事,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抄起酒瓶冲上去。虽然穷,虽然被家族视为不成器的逆子而放逐,但他觉得自己是自由的,灵魂是滚烫的。
然后,高途出现了。
那个总是安静地收拾着酒杯、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的Beta。他记得高途那一次来找他,拿着HS代言候选人的材料,眼神里带着纯粹的欣赏和一种他当时无法理解的笃定。
“韩越,你是歌手,这么优秀,应该去更高更大的舞台流浪。”
去更高更大的舞台流浪。
这样的“流浪”,当这个词从高途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仿佛他即将踏入的不是一个充满算计和角逐的名利场,而是一片更广阔的、可供他自由驰骋的天地。
是高途帮他打点好参加海选的一切琐事,是他押着自己去录音棚录了小样,也是他在自己因为桀骜不驯差点得罪节目导演时,默默地去周旋安抚。
就是现在他的经纪人,那个号称大拿的江听澜,都没有为他受过这些气,毕竟,那可是人微言轻时。
那时候的高途,像一道温柔而坚定的影子,无声地浸润着他躁动不安的世界。他会记得自己排练到深夜时喜欢的夜宵口味,会在他因为家族压力而情绪暴躁时,默默地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陪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这种陪伴,甚至……生出了不该有的贪念?
是那次他在地下通道被几个混混围住,高途明明自己怕得手都在抖,却还是捡起半块砖头冲过来挡在他面前的时候?
是他熬夜写歌太乏忍不住想抽烟,结果被高途一把夺过去,狠狠地再踩一脚,然后批评他不爱护自己的嗓子的时候?
还是某个宿醉醒来的周末下午,发现高途在酒吧狭小的厨房里,麻利地试图给他熬一碗醒酒汤,灯光落在他纤细的脖颈上,泛着柔和光晕的时候?
韩越一直以为,高途对他,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那种无条件的支持、严格的要求、细致的关怀,难道仅仅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吗?
直到沈文琅出现,像一把残酷的刀,划开了所有温情的假象。
沈文琅用最刻薄的语言羞辱高途,而高途,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温和包容的高途,为了维护沈文琅的情绪,竟然可以那样迅速地编造出一个“Omega伴侣”的谎言。
那一刻,韩越才恍然意识到,高途心里装着的人,或许从来就不是他。他所以为的特殊对待,可能只是高途本性温柔,本来就是好人。
他不甘心。
所以这三年来,他拼了命地往上爬,用一个个奖项、一张张销量破纪录的专辑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成了顶流,拥有了无数粉丝狂热的或真或假的爱,重新获得了家族的认可和资源的倾斜。
他以为,当他站得足够高,拥有得足够多时,他就能把那个曾经可望不可及的人重新拉回身边。他可以给高途更好的生活,更自由的工作,让他不用再在沈文琅身边卑躬屈膝。
可现实给了他更沉重的一击。
高途不要他的合约,不要他的报答,甚至……彻底否认了他们之间存在过任何超越友谊的感情。
原来,自始至终,痴心妄想的,只有他一个人。
“呵……”韩越发出一声自嘲的低笑,在空荡的公寓里显得格外清晰。
原来得不到的是自由。
自由?他现在还自由吗?
他的行程被排得满满当当,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都要经过团队精心设计;他不能随意发表个人观点,不能有真实的情绪宣泄,甚至连私生活都暴露在无数镜头之下。资本捧他,是因为他能带来巨大的利益;家族重新接纳他,是因为他成了家族对外一张光鲜的名片。
他好像得到了全世界,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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