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站在云端，脚下却是一片虚无。
他比在半程酒吧时，更不自由了。
韩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某个合作方发来的祝贺信息，恭喜他最新单曲霸榜。他划掉通知，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点开了相册里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只有寥寥几张照片，都是以前在半程酒吧时，某个喝嗨了的乐手随手拍下的。
有一张，是高途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就着昏暗的灯光低头核对账本，侧脸安静而专注。暖黄的光晕勾勒着他的轮廓，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却莫名让韩越觉得心安。
还有一张，是他自己在台上摔了吉他后，高途默默蹲在地上收拾残片的背影。那么单薄，却承载了他所有的任性妄为。
这些被他珍藏的、以为代表着“特殊”的瞬间，如今看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解读。高途对谁都可能这么好，他只是……恰好出现在了高途心软或者需要积累资本或者证明什么的那个阶段而已。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难受？
为什么明明知道不该再纠缠，却还是舍不得放手？
韩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有现在这些光环和掌声，但他也同样渴望高途能带来的那种安定和纯粹。那种感觉，是再多的鲜花掌声和金钱都无法替代的。
他就像一个贪心的孩子，什么都想要。
如果……如果高途能在他身边，是不是就能填补他内心那片因为迷失而产生的空洞？是不是就能让他在这浮华的名利场里，找到一个稳定的锚点？高途，是他唯一能抓住的、象征着过去那份简单和真实的浮木。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又像野草般疯狂滋长。
门外传来刷卡的声音，江听澜提着包走了进来。看到瘫在沙发上一脸颓废的韩越，江听澜皱了皱眉，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我的大明星，你这是打算提前进入退休生活？”江听澜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带着惯常的精明与冷静，“HS那边谈得怎么样？我听说沈文琅后来也去了，没起什么冲突吧？”
韩越维持着以手半遮眼的姿势，声音从手臂下闷闷地传来，“你信息倒是灵通，沈文琅去了，我们不仅谈了，还动了手。”
江听澜喝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快步走过来，“动手？他打你了？伤到哪里？严不严重？要不要紧？”他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紧张。
韩越现在是公司里最大的摇钱树，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死不了。”韩越放下手，露出嘴角已经淡去不少的淤青，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偏执，“听澜，高途我要定了。”
江听澜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韩越，你清醒一点！高途三年都不见你，结果那天晚上你要自己去递邀约，今天这次你又非得自己去谈续约，现在还和沈文琅搞成这样，高途是沈文琅的人，他肯定会明确拒绝你。而且，为了一个Beta，值得吗？你现在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别在这种时候犯糊涂！”
“他不是沈文琅的人！”韩越猛地坐起身，声音拔高，带着被戳到痛处的激动，“高途说，他就要辞职离开HS了！”
这个消息让江听澜明显愣了一下，“辞职？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这是机会，听澜。他离开HS，就是自由身。我可以给他更好的平台，更优渥的条件。我可以保护他，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江听澜看着韩越眼中那不正常的亮光，心里咯噔一下。
他跟了韩越这么多年，太了解这位大少爷的脾气了，平时看着玩世不恭，一旦真的认准了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尤其是对这个高途，简直成了他的执念，每次去HS，明明避而不见，还要伸头去看。
“就算他离开HS，他也不一定会接受你。”江听澜试图让他冷静，“韩越，感情的事强求不来。而且，你现在的身份，一举一动都被人放大，如果被狗仔拍到你和……”
“我会处理好。”韩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江听澜瞳孔微缩，沉默了。
他想起之前给高途妹妹入住的医院交医疗费，当时还以为韩越生病，结果到了，这位大明星说要去缴费，江听澜都气懵了，韩越完全不管自己是谁，带个墨镜，那么个公众场合，就要往里冲。最后还是他死活按住，自己亲自去的。
哎，说了这么多，是半点效用也没有。
江听澜看着韩越，仿佛在看一个走入迷途却不自知的困兽。他了解韩越对高途的执念，也清楚高途在韩越心中的分量远超过任何一个有过暧昧的对象。但正因为如此，才如此复杂可怕。
“韩越，”江听澜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但是，有些事情急不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状态，你的巡回演唱会马上就要收官了，这是你今年最重要的行程，关乎到你下一步的发展和商业价值。团队为了这场演唱会投入了多少心血，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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