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长,风雪或许还会有。
但只要心里有火,身边有人,手里有该做的事,这冬天,好像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写着写着,她忽然想起,有好一阵子没去看那个叫“静尘”的孩子了。那孩子现在叫时安,是父亲给取的名字,寓意安宁。听说请的西席先生夸他读书极静心,一点就通,只是话太少。
该抽空去看看他了,时若想。带些点心,或者……问问他,想不想也吃一回暖锅子?
窗外的日头,又偏西了些,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检验院的运转渐渐上了轨道,时若肩上的担子总算能分出去一些。萧逐渊在兵部的新差事也上手了,每日早出晚归,但再忙,两人总能凑在一块儿吃顿晚饭,说说各自衙门里的趣事或烦难。
这天休沐,时若总算得了空,带着安禾准备的几样时新点心和一小罐她自己配的安神健脾的蜜丸,去了相府后头那个小跨院。
时安正在廊下背文章,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清晰得很。见到时若进来,他停下,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叫了声“姑姑”。
时若摸摸他的头,手感有些硬,头发倒是梳得整齐。“在背什么?”
“《孟子·告子下》。”时安答道,眼神清澈,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背到哪了?”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这段好。”时若在他旁边坐下,把点心盒子打开,“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些都是磨砺。但磨砺完了,是为了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不是光吃苦,是为了长本事,明白吗?”
时安看着点心,又看看时若,似乎在琢磨她的话,然后很轻地点了点头。
“尝尝,你安禾姑姑的手艺。”时若把点心往他那边推了推。
时安迟疑了一下,小心地拿起一块枣泥糕,小口吃着,吃相很文静,不像一般孩子那样狼吞虎咽。
“在这里,还习惯吗?缺什么,或是想做什么,就跟伺候你的嬷嬷说,或者告诉我。”时若看着他吃,问道。
时安咽下糕点,想了想,摇摇头:“不缺什么。先生教得好。”停了停,他又极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这里……很安静。”
安静,对他而言,大概就是最大的好了吧。没有阴谋算计,没有颠沛流离,只有四四方方的院落,和每日固定的读书、习字、吃饭、睡觉。
时若心里叹口气,脸上却笑着:“那就好,过几日天好了,让你萧……让你姑父带你出去骑马,活动活动筋骨,老闷在屋子里也不好。”
时安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静,只是点了点头:“嗯。”
陪着时安说了会儿话,又检查了他这几日的功课,时若才起身离开。走到院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时安已经又站回廊下,捧着书,小小的身影在冬日淡淡的阳光里,显得孤单,却也安稳。
也许,这样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地长大,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那些沉重的过往,就让它随着“静尘”这个名字,一起随着时间流逝而埋葬了吧!
回到自己院里,萧逐渊已经回来了,正拿着把小矬子,在打磨一把小木剑,看样子是想给时安做的。
“去看时安了?”他问。
“嗯,挺乖的,就是话太少。”
“慢慢来。”萧逐渊头也不抬,继续打磨着剑锋,“他能安稳待着,肯读书,就是福气。等开春,我带他去京郊跑跑马,男孩子,总得有些活泛气儿。”
炭盆里的火噼啪响了一声。
时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头靠在他肩上。
“逐渊。”
“嗯?”
“等忙过这阵子,咱们……也要个孩子吧。”时若轻声说。
萧逐渊打磨木剑的手停住了,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有惊讶,有欢喜,最后整个人都被温柔包围着,他放下工具,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好。”他应得郑重,“咱们的孩子,一定在最好的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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