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熔金,染红了十里长亭外的古道。
官道两旁,林木葱茏如盖,盛夏的枝叶饱饮日光,在风中簌簌摇曳,筛落一地细碎金光。
远山如黛,层叠似水墨晕染,在薄雾间若隐若现,宛若一幅未干的青绿长卷,沿着天际徐徐铺展。
少年端坐于乌骓马上,那张遮去大半容颜的银质面具早已取下,随意系在雕鞍一侧。
一张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庞,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斜晖之中。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间却已有了刀锋般的锐利,高束的马尾随风扬起几缕碎发,在金光中泛着墨玉般的光泽。
那双眼睛尤其特别。
是塞外苍穹般纯粹的墨色,此刻被夕阳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竟显出几分奇异的明亮清澈,仿佛能倒映出整片山河晚照。
日光流连过他挺拔如峰的鼻梁,细致地勾勒出微抿薄唇的冷硬线条。
唯有眉宇深处,凝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思虑,淡如远山笼罩的最后一抹薄岚,若有还无。
“殿下,前面就是青冥嶂了。”卫骁策马趋近,隐含担忧,“此处地势险要,要不要绕道?”
梁策闻言,修长的手指仍闲适地梳理着坐骑颈侧油亮如缎的鬃毛。
“不必。”他未曾抬眼,声音平淡。
倏然间,他抬眸,目光如冷电,疾扫过两侧陡峭的灰白山崖,唇角随之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那双映着霞光的眼眸里,骤然闪过猎鹰般的机警与睥睨,混合着特有的自信锐气与桀骜不驯的张扬。
仿佛这险恶山川,乃至整个天下,都无物能令他心生畏惧。
“正好,”他轻笑,声线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期待,“许久未曾活动筋骨了。”
卫骁欲言又止:“可是…”
“嗖——!”
一道乌光自右前方密林深处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余残影,挟着阴狠的力道,直取梁策后心要害!
梁策身形却纹丝未动,甚至连回首瞥一眼的动作都无。
就在箭簇堪堪触及衣袍的刹那,他反手一探,精准无比地凌空扣死了箭杆。
那支足以洞穿铁甲的弩箭,便在他掌心三寸之外,徒劳地剧烈嗡鸣,再不能前进分毫。
“准头不错。”
他垂眸,瞥了一眼箭簇上幽蓝的暗光,轻嗤一声。
指尖微一发力,韧性极佳的箭杆应声而断,脆响清晰可闻。
“可惜力道差了些。”
仿佛是为响应他的评价,数十名黑衣人如蛰伏已久的群狼,从两侧山林中蜂拥而出。
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整支队伍,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保护殿下!”卫骁厉喝一声,腰间长刀呛啷出鞘。
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梁策,却依旧稳坐雕鞍之上。
姿态闲雅得如同置身亭台楼阁观花赏月,连衣袂都未曾被劲风拂动半分。
“谁派你们来的?”
他平静得近乎漠然,如同在询问今日的晴雨天气。
黑衣人默然不语,唯有眼中杀机暴涨。
为首者眼中凶戾之光一闪,猛地一挥手。
霎时间,更多弩箭如飞蝗过境,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尖锐的破风声撕裂暮色空气,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梁策终于动了。
他身形只微微一晃,竟如鬼魅般从马背上凭空消失。
下一瞬,他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闪现在那为首黑衣人的身前,两人之间不足一尺。
他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探,便已轻轻扣住了对方喉间要害。
动作之快,超乎肉眼捕捉。
“我再问最后一遍,”他声音轻柔得可怕,“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瞳孔骤缩,溢满惊骇欲绝,显然未料到目标身手如此了得。
“你…你…”他喉骨受制,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不是六皇子...”
梁策眉峰微挑:“哦?”
“六皇子…明明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废物…”
梁策笑了。
那笑容清浅,却带着一种洞穿骨髓的寒意,让黑衣人浑身发冷。
“看来你们那位主子,”他轻叹般的话语落下,带着几近怜悯的嘲讽,“消息,不太灵通啊。”
话落,扣住咽喉的手指一紧。
“咔嚓。”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黑衣人眼中的惊骇瞬间凝固,身体软软瘫倒下去,再无声息。
其余刺客见状,血色瞬间冲上眼球,发狠般齐齐扑来,刀剑尽数攻向梁策周身死穴。
梁策不慌不忙,手腕轻抖,一柄软剑铮然自腰间弹出。
剑身在夕阳下流淌着秋水般凛冽的寒芒,映亮了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一起上吧,省时间。”他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不耐。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单方面的屠戮。
梁策的身形飘忽如烟,灵动似魅,在密集的刀光剑影中穿梭腾挪,如入无人之境。
手中软剑每一次闪烁,都精准无比地刺入一个敌人的咽喉、心口或腕间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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