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沙集团财务总监赵德明西装笔挺,笑容无可挑剔。
“那笔咨询费是支付给国际战略合作伙伴的,完全合规。”
林风不动声色地推过去一份文件:“能解释一下这位‘合作伙伴’三年前因洗钱被国际刑警通缉的事吗?”
赵德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坤沙集团总部大厦,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室内装修极尽奢华,真皮座椅,红木会议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金钱和权力交织的气息。
联合调查组的约谈地点选在了这里,带着一种敲山震虎的意味。
林风、经侦周队长,以及两名记录员坐在一侧,对面则是坤沙集团的财务总监赵德明,以及一名公司法务顾问。
赵德明约莫四十多岁,梳着油光水滑的背头,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精明而沉稳。
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微笑,仿佛早已预料到警方的到来,并且做好了万全准备。
“周队长,林警司,欢迎莅临指导。”
赵德明主动开口,声音温和有礼,示意秘书给众人斟上昂贵的茶水,“不知道我们坤沙集团在哪些方面,可以配合警方的工作?”
周队长按照事先商定的策略,先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一些关于开发区项目资金运作、公司纳税情况等泛泛的问题。
赵德明对答如流,引用的数据、条款分毫不差,显得极其专业和配合。
铺垫得差不多了,周队长话锋一转,切入正题:“赵总监,我们注意到,贵公司旗下‘坤沙财富’在上个季度。
有一笔金额高达两千万元的支出,名目是‘国际战略咨询服务费’,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环球前瞻顾问公司’。
能否请您详细说明一下,这是一项什么样的服务?
具体服务内容是什么?
是否有相关的合同和成果文件?”
问题抛出,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赵德明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轻轻扶了扶眼镜,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周队长问的这件事啊,这是我们公司一项正常的国际业务合作。”
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解释的姿态:“大家都知道,我们坤沙集团志向远大,不仅仅满足于本土市场,一直在积极寻求国际化的发展机会。
这家‘环球前瞻顾问公司’,是我们经过多方考察,选定的国际战略合作伙伴。
他们拥有广泛的国际资源和顶尖的行业分析能力,为我们提供海外市场调研、投资风险评估、以及潜在合作伙伴推荐等高端咨询服务。
这笔费用,完全是基于市场公允价格的正常商业支出,所有合同、发票、银行流水一应俱全,完全合规合法。”
他朝旁边的法务顾问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刻从文件箱里拿出一份装订精美的中英文对照合同,以及相关的付款凭证复印件,推到了周队长和林风面前。
合同条款看起来严谨,服务内容写得高大上却也有些空泛,签字盖章齐全,付款记录清晰。
一切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商业合作。
周队长快速翻阅着合同,眉头微蹙。
对方准备得太充分了,这套说辞和材料,短时间内几乎找不到破绽。
张磊在后方通过耳机听着实时通话,急得直挠头,这老狐狸,果然难缠!
就在赵德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以为可以轻松过关时——
一直安静坐着的林风,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份合同,而是从自己带来的文件夹里,不疾不徐地取出了一份薄薄的、只有两三页纸的文件。
文件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外部数据库打印出来的,带着官方的抬头和水印。
林风将这份文件轻轻推到赵德明面前,手指点在文件上一行被红色下划线标注的英文名称上,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赵总监,对于您刚才的解释,我们没有疑问。
只是这里有一个小问题,希望您能帮我们澄清一下。”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赵德明:
“根据我们得到的国际刑警组织非公开信息共享记录显示,您口中的这位‘拥有广泛国际资源和顶尖行业分析能力’的战略合作伙伴——‘环球前瞻顾问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马克·威尔逊先生。
在三年前,就因涉嫌跨国洗钱和多起金融诈骗,被国际刑警发布了红色通缉令,目前仍在逃。”
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清晰地传入赵德明耳中:
“我想请问,一家立志于国际化发展的优秀企业,在选择如此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时,难道都不做最基本的背景调查吗?还是说…”
他微微停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坤沙集团支付这两千万的所谓‘咨询服务费’,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获取什么国际市场情报,而是为了借助这个被通缉的洗钱犯控制的空壳公司,来清洗某些见不得光的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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