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丁辰仔细地熄灭了最后一丝火星,将残骸深埋。
亥时已至,天地间阴阳二气流转最为微妙的时刻。江上起了薄雾,月光穿过雾气,洒下一层朦胧的清辉,让万物都显得不真切起来。
“也该开始了。”
在江边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他盘膝而坐。
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
分神诀,一阶一转的最后关隘——这道坎,他已经磨了整整三个月。
“分!“
随着他一声令下,盘踞在识海中的最后一丝原始神念,轰然解体!
亿万光点,如同一场盛大的烟火,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瞬间充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明明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但每次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意识似被无限稀释,他既能感觉到自己还“存在”,却又觉得自己已经“消失”。他能“听”到远处芦苇被风吹动的声音,能“看”到地下蚯蚓翻身的轨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水汽与尘埃混合的味道。
他仿佛化身万物,却又失去了自我。
半个时辰后,当神念的离散达到极致。
“合!“
然而,预想中万川归海的景象并未出现。
丁辰眉头一皱。
神念的流转似乎有些异样。
那些散落的、细如尘埃的光点,在聚合的途中,竟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擅自起舞,勾勒出一种奇异的轨迹!
“这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诡异的律动陡然加快,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地拉扯着他的意识。剧痛袭来,灵魂似要被活生生撕碎!
“不好!“
丁辰想要强行收回神念,但已经来不及。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在他脑海中炸开。
丁辰眼前一黑,意识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也就在这一刻,外界的江面上,原本平缓的雾气突然开始疯狂地向他所在的位置汇聚,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旋,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远处,那条之前被惊走的水蛇再次探出头,它感受到了那股让它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波动,但这一次,吸引力压过了恐惧。
它看到了一生都无法理解的奇景——月光似乎被那雾气漩涡所吸引,凝聚成一道光柱,灌入那个盘坐的人影体内。
而在丁辰的识海中,那炸开的漩涡核心处,亿万神念光点并未消散,而是在一股无形伟力的约束下,轰然重组为六十四股泾渭分明的神念洪流!
这六十四股神念,若似六十四条初生的星河,按照某种暗合天道的玄奥阵图,开始了第一次自动运转。它们彼此追逐、碰撞、交融,速度越来越快,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再次向着中心坍缩,汇聚成一个比之前更为凝实、更为璀璨的漩涡!
“轰!”
第二次爆炸!
漩涡再次解体,又在瞬间重组为六十四股神念洪流,开始了新一轮的演化。这一次的运转轨迹,比上一次更加复杂,更加精妙。
坍缩、爆炸、重组、演化……
周而复始,仿佛一场不知疲倦的宇宙生灭。
当这恐怖的循环进行到第八次,识海中的巨响终于平息。
六十四道晶莹剔透、宛若实质的神念,悬浮在识海之中。它们不再是散乱的光点,而是各自拥有了独立的“形态”,彼此之间以一种恒定的韵律缓缓流转,构成了一幅井然有序、却又蕴含无穷变化的玄妙网络!
识海内的变化还在继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丁辰再次恢复意识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涌上心头,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江水的流动、芦苇的摆动、虫鸣鸟叫,甚至是空气中的微小震动,都清晰地映入神识。
而在这玄而又玄的明悟之中,他的脑中突然多出许多新的信息,那是分神诀的后续分合之路。
一阶一转的完成,此时不仅能够神念外放、释放灵文,更能直接感知万物的脉动并完美模拟,甚至,在一定程度内可以借由神念波动照进现实。
而随着境界的提升,一阶二转时将能让神念之力直接干涉现实,哪怕不是灵物,也能随心所欲地操控,达到基础控物的程度。第三转完成将更是神奇,神念可以化虚为实,可在现实世界中显化形体。第四转完成则能让神念进一步凝聚,使神念化为利刃,无坚不摧......
这一切的玄妙,此刻都在丁辰的感悟中一闪而过,如同电光火石,转瞬即逝。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抹深邃如星河的光芒在他瞳孔中一闪而逝。
那条在不远处偷窥的水蛇,在与他对视的刹那,仿佛看到了什么洪荒巨兽,蛇躯猛地一僵,然后不顾一切地掉头,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消失在江水深处。
“呵……”
丁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闭上眼,神念如潮水般涌出,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扫描”,而是像无数无形的触手,轻柔地探入周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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