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宿舍里只剩下女孩们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树梢、带起一阵细微沙沙响的秋风,一切安宁而祥和。
突然,“啊——!”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如同利刃般尖锐地划破了这片沉睡的宁静。
紧接着是床板剧烈晃动发出的“嘎吱”声,以及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明显哭腔和恐惧的急促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骇人。
是宋卿倾的声音!
季莞柠一向睡眠浅,几乎是瞬间就被惊醒了。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心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骇人声响而失控地怦怦狂跳,睡意顷刻间一扫而空。
“卿倾?卿倾你怎么了?”季莞柠的声音还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但语调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急切和担忧。
她一边问,一边急忙伸手摸索着,按亮了自己床头那盏暖黄色的小夜灯。
柔和的光线如同薄纱般悄然铺开,迅速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
宋卿倾并没有躺着,而是直接坐了起来,后背紧紧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死死地揪着胸前的被子,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白色。
她脸色惨白得吓人,毫无血色,额头上和鼻尖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脸颊和脖颈上。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疯狂的奔跑,眼神涣散,里面盛满了未曾散去的巨大惊恐和慌乱,瞳孔微微颤抖,仿佛她的灵魂还被困在那个可怕的梦境中,拼命挣扎却无法彻底逃脱。
“做噩梦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季莞柠见状,心立刻揪紧了。
她连忙掀开自己的被子,探身上去,温热的手掌关切地抚上宋卿倾冰凉且正在微微颤抖的手臂。
被这真实而温暖的触碰惊醒,宋卿倾仿佛才猛地从那个可怕的梦魇深渊中被拉回了现实。
她倏地回过神,焦距逐渐对准,看到季莞柠写满担忧的清澈眼眸,一直强忍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决堤,眼眶迅速泛红,蓄积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莞柠……”她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剧烈颤抖和无法控制的哽咽,“我……我梦到顾炜深了……我梦到他……”
季莞柠的心微微一沉,某种预感袭上心头。
她轻轻握紧了宋卿倾冰冷的手臂,用尽可能柔和安抚的声音道:“梦都是假的,都是反的,别怕,别怕。慢慢说,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他……他出车祸了……”宋卿倾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深色的被面上,迅速洇开。
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后怕:“好快的车……砰的一声……然后就……好多血……流得到处都是……他怎么叫都不醒……一动也不动……我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我想过去,可是脚像钉住了……什么都做不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她反手死死抓住季莞柠温暖的手,仿佛那是唯一能将她从冰冷噩梦残影中拉出来的浮木,整个人依然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太过血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以至于醒来之后,那强烈的心悸和冰冷的绝望感依然紧紧地攥着她的心脏。
季莞柠看着她吓坏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又软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太了解宋卿倾了。这姑娘虽然平时看起来总是风风火火、咋咋呼呼,和顾炜深在一起时更是像对冤家,吵吵闹闹,互不相让,甚至经常表现得凶巴巴的,但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
只是那种深刻的在乎,被她用一种夸张的、看似不耐烦的方式小心翼翼地伪装和掩盖了起来。
而这个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划开了所有伪装,将她心底最深处、连自己可能都不愿承认的恐惧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嘘……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知道吗?”季莞柠索性挤在她身边坐下,像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一样,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坚定,“顾炜深你还不了解吗?他肯定好好的,才不会有什么事。”
她试图用轻松甚至略带调侃的语气来驱散好友心头的恐惧阴霾:“你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你想太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自己吓自己,嗯?”
宋卿倾顺势靠在她温暖而单薄的肩膀上,贪婪地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和稳定感,急促而紊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了一些,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混合着后怕和委屈,小声地嘟囔着,带着浓重的鼻音:“那个混蛋……王八蛋……吓死我了……明天我非要揍他不可……”
“嗯,好,我们一起骂他,让他请你吃大餐,给你好好压压惊。”季莞柠顺着她的话头,继续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地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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