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老赵,大师傅相中那人还没信儿呢?这牛白给你们木匠房干了一个来月火嘞。”
有人踏着雪,揣着手,站在木匠房看老赵往牛车上装木头。
“咋的,他不回来还好呢,白给我们木匠房一头牲口呢。”
进了腊月这天更冷,说话间全是白气,老黄牛哞哞了两声,胡须上挂着白色的冰碴。
老赵今天戴着个歪歪啾啾的狗皮帽子,耳朵没遮住,耳朵冻得通红,戴着手套往牛车上搬木头。
搭话的人看现在四处无人,忒了一口痰,揣着手凑近,跟老赵嘀嘀咕咕,“老赵,这新政策下来了,你们这木匠房不打算搞搞……”
那人说到这还卡壳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对,搞、搞经济。”
“你们这一套一套的家具,往外卖,那不得发了?”
“忒!”老赵一个胳膊肘把人肘开,语气有些冲,“你可别胡咧咧,哪凉快哪待着去。”
“木匠房是国营厂子里的,我们拿着工资,做的家具都归厂里,厂里说卖给谁就卖给谁,不管他啥政策,投机倒把就不行!”
“赶紧起开,天天游手好闲的,别耽误我干活。”老赵不耐,抬手撵人走。
“嗤。”那人冷嗤一声,“神气什么,不就有个手艺么,结果是个榆木脑袋。”
“都说让解放思想,解放思想的,我看你还在裹小脑呢。”那人本来就跟木匠房不对付,骂骂咧咧的走了。
老赵在人走之后面色一沉,把牛拴在桩子上,抬脚进了院。
“大师傅呢?”
“在屋里画图纸,厂里说要政府要盖新办公楼……”
老赵没兴趣听下去,急匆匆的就进了屋,“大师傅……”
而同一时间,秦巧梅和陆旷终于下了火车。
踩在了县城的土地上。
秦巧梅深吸一口气,“我觉得空气都比哈市的甜。”
陆旷的神色不太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细看之下,那条正常的腿正在细微的抖。
即使秦巧梅把回家的路途计划了两天,但站台到出站仍然要走很久。
秦巧梅感慨了一句之后就忙过去扶陆旷,“先坐一会,我去找车。”
“你俩跟爸爸在这等我知道不。”
秦巧梅从包里掏出来被子,给陆旷盖上。
这被子还是去的时候秦巧梅特意带的,原本是打算陆文杰和曲勇志睡午觉盖的,现在竟然用到了陆旷身上。
陆旷的棉裤一条腿被截去一截,现在就是一条单裤子,加上里面的石膏腿。
不盖上太冷了。
曲勇志点头,小手紧紧牵着陆文杰,这一路上秦巧梅照顾陆旷,他就负责看着陆文杰。
一个月前拉板车拉牛车的人还很少,这次回来竟然变成一排排了。
秦巧梅刚出出站口,就有几个胆子大的人围过来,“闺女,是不是找车?你看看我家这老黄牛……”
秦巧梅心下诧异,没想到政策颁布才小一个月,就已经有了变化,原本躲在角落的车现在全露了头。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不敢坐,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做生意,搁以前得被扣下。
但她不一样,秦巧梅抬手就叫人过去接人,“我男人腿刚做了手术,刚好用牛车,到皂果路的木匠房,多少钱。”
赶牛车的人是个年轻小伙子,闻言面露惊悚,“姐,我是你弟啊……你说什么话呢。”
一边说一边凑近,比划了个二,意思是两毛。
秦巧梅看了一眼,这人有点胆子,但不多。
也是,新思想灌输也有个过程,这人能先迈出去一步,已经比别人强上不老少了。
秦巧梅点头,那小伙子就一乐,“走吧姐,姐夫等着急了吧。”
一直到离开车站,那个小伙子才跟秦巧梅说,“姐,你咋这么大胆,这钱是能放台面上说的吗?”
“怎么,你这做生意,不图钱难道就图个刺激? ”秦巧梅侧眸睨了这个小伙子一眼。
这小伙子看着还挺周正,瞅着也没啥坏心眼子,赶上秦巧梅心情好,她决定提醒两句,“火车站门口都有警戒队,你们这一趟一趟的,你家亲戚这么多?”
那小伙子挠挠头,低着头说道,“这也确实是,我家里穷,确实就是想赚点外钱……我是看见有人这么干才跟着的……”
“你叫什么。”
“孙周正。”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秦巧梅最后说了一句。
她不像其他人,有固有思想,她的思想早就是解放的。
毕竟她就是生在思想解放的年代。
*
到了皂果路,一眼就看见了门口拴着的水牛。
旁边还有装好的一车木头。
“这牛是不是胖了。”秦巧梅仔细看了一眼。
“嗯,老赵用心了。”陆旷跟牛接触的多,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牛的生活比在生产队的时候好上不少。
“独苗是这样的。”秦巧梅点头。
陆旷侧过脸看了秦巧梅一眼,眼底有些笑意。
秦巧梅扶着陆旷进了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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