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的战机,在一个清晨悄然降临。天空乌云低垂,淅淅沥沥的雨水持续不断,山间雾气弥漫,能见度降至极低。李文斌果断判断,这是大自然赐予的绝佳掩护,当即下令部队冒雨悄然开出营地,准时进入预设伏击阵地——一段位于公路急转弯处的两侧制高点。
他的战斗部署清晰而果断:赵铁柱率领第一中队和迫击炮排,埋伏在公路东侧较高的山腰密林处,那里射界开阔,便于发扬最大火力。他们的核心任务是:战斗一旦打响,必须集中所有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的猛烈火力,优先精准打掉车队的头车和尾车,将其彻底瘫痪在公路上,锁死敌人进退之路,并最大限度地吸引和压制日军押运队的反击火力。而他本人,则亲自率领第二中队主力,埋伏在西侧另一处距离公路更近、植被更为茂密的高地上。待东侧友军火力成功吸引并牵制住日军大部分注意力后,二中队将作为决定性的突击力量,发起迅猛无比的冲锋,一举冲下山坡,近距离解决战斗。
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了每个战士的单薄军衣,紧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但他们紧紧趴在泥泞不堪的临时工事里,如同一尊尊石雕,纹丝不动,只有紧握着手中武器的手指,因蓄势待发的紧张和寒冷的侵袭而微微发白。沙沙的雨声,完美地掩盖了数百人隐蔽待机所可能产生的一切细微声响。
上午8时左右,一阵沉闷而持续的引擎轰鸣声,顽强地穿透厚厚的雨幕传来。一支日军队列从余杭方向缓缓驶来,规模不大,仅有五辆覆盖着军用篷布的卡车。
“全体准备…”李文斌压至极低的嗓音,通过预先约定的手势,无声地将命令传递下去。
车队毫无戒备,一头扎进了这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的最核心位置。
“打!”李文斌看准时机,猛地一挥手臂!同时,一名信号兵将一发鲜红的信号弹射向灰蒙蒙的雨空!
“哒哒哒哒——!”
“咚!轰!轰!”
东侧高地上,一中队的捷克式轻机枪、一挺二十四式重机枪以及迫击炮排的两门82mm迫击炮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怒吼!炽热的金属风暴和带着死亡呼啸的炮弹,精准无比地砸向山下的车队!头车和尾车瞬间被笼罩在爆炸和密集弹雨之中,被打得千疮百孔,冒着浓烈的黑烟瘫死在路中央,彻底堵死了整个车队。中间的车辆也多有损伤。
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让日军陷入了极短的混乱,但残存的押运士兵显示出较高的军事素养,很快便依托卡车轮胎、发动机舱以及车厢等一切可用的掩体,组织起颇为顽强的抵抗。密集的雨声、爆豆般的枪声、炮弹的爆炸声完全混杂在一起。
“二中队!全体都有!跟我冲!”李文斌看准东侧火力已完全压制住日军,大吼一声,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第一个跃出掩体,冲下陡峭且泥泞不堪的山坡!
“杀啊!!”憋足了劲的二中队近百名士兵,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西侧高地上以排山倒海之势猛扑下来!
正在艰难应对东面火力的日军士兵,猝然发现侧翼竟然杀出如此一大股中国军队,慌忙间试图调转枪口,但为时已晚。二中队冲击的速度极快,借助下坡的冲势,瞬间就冲到了公路边缘。经过一阵短促而激烈的互射后,战士们毫不犹豫地跃上公路,与残存的日军展开了惨烈而血腥的白刃格斗。雨水、泥泞、寒光闪闪的刺刀、喷溅的鲜血和疯狂的吼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战斗过程短促、激烈,且完全按照李文斌的战前预想进行。从第一声枪响到最后一名顽抗的日军被刺刀捅穿,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小时。李文斌时刻牢记陈宇“速战速决、绝不恋战”的告诫,此地距离日军最近的据点并不远,持续的枪炮声很可能已经引来了援兵。
“快!打扫战场!武器弹药、有用的物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连同汽车,统统烧掉!我们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内必须撤离!”李文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大声嘶吼着命令。
战士们动作迅捷如风。检查日军尸体,收集完好的武器,更重要的是——他们急切地掀开卡车上被打得破破烂烂的篷布,发现车上装载的竟然是整箱整箱、涂着黄色标识的炮弹!主要是75mm野战炮炮弹和70mm步兵炮炮弹!
“发财了!大队长!是炮弹!”有战士兴奋地低呼。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们根本无法带走这些沉重至极的弹药。李文斌虽心有不舍,但异常果断地下令:尽可能搜集一些轻便的军用品、完好的步枪、手枪以及随身弹药,随后将点燃的火把扔向卡车油箱和车厢。
“轰——!”更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那是炮弹被烈火引爆的殉爆声!冲天的火光夹杂着黑烟,即使在雨幕中也显得格外醒目骇人。
战果在撤离途中初步清点出来:共击毙包括一名少佐军官在内的日军二十余人。击毁卡车四辆。缴获三八式步枪十余支、南部十四式手枪若干、以及一批有价值的军械配件和弹药。然而,那批价值连城的炮弹,只能忍痛连同车辆一并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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