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特派员默不作声地听着,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训练场。这一次,他看的不仅仅是破衣烂衫和空着的双手。他注意到了士兵们在军官口令下做出的虽然不够标准但十分卖力的动作,注意到了他们虽然疲惫却努力挺直的腰板,注意到了那群围在老兵身边认真听讲的补充兵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这是一种不同于一般溃兵混吃等死的纪律性和那股憋着一股劲、想要重新证明点什么的神态。尤其是与陈宇进行了一番深入交谈之后,他发现这个年轻的少校连长虽然并非科班出身,但思路异常清晰,对敌后游击战的战术、后勤、情报收集等方面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态度沉稳务实,毫无某些军官的浮夸之气。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和认可。他点了点头,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陈连长,你们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困难是暂时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们先抓紧时间进行整训,恢复体力,熟练基本战术。很快,上峰会有明确的命令下来。”
果然,没过几日,正式的调令便抵达了驻地:命陈宇即刻率领所部,开赴皖南祁门历口,参加忠义救国军组织的集中整训。
接下来的五天徒步行军,对这支刚刚拼凑起来、装备匮乏、体力也未完全恢复的队伍而言,无疑是一次极为严峻的考验。通往皖南的道路上,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末日景象。溃散的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堵塞了道路,各种番号杂乱无章,军纪荡然无存。时有三五成群的兵痞,或是饿极了眼,或是本性使然,公然抢劫沿途的村落,甚至为了争夺一点点食物和通畅的道路而发生激烈的械斗。更令人心寒彻骨的是,沿途不时可见被遗弃在路边的重伤员,他们缺医少药,无人照料,只能在痛苦的呻吟和彻底的绝望中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这一切凄惨混乱的景象,不仅严重阻碍了陈宇所部的行军速度,更像沉重的巨石,不断冲击着士兵们本就敏感的神经,也让陈宇更加坚定了必须尽快让部队脱离这种混乱环境、进入正轨的决心。
当他们历经艰辛,终于抵达祁门历口指定的报到地点时,比命令规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一天。负责接洽的一名忠救军参谋军官脸色阴沉,毫不客气地当众训斥了他们一番,言语尖刻,充满了对“杂牌”、“溃兵”固有的轻视和傲慢。尤其当他看到陈宇这支队伍大多数人衣不蔽体、面有菜色,甚至许多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时,那种鄙夷和不信任之情更是溢于言表。陈宇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委屈和怒气强行压下,没有做任何争辩,只是默默地命令早已疲惫不堪的部队,入住临时安排的、条件简陋的接兵站棚屋休息。
次日,他们被带往忠义救国军教导第一团的团部所在地。在这里,陈宇见到了团长俞作柏。俞团长倒是没有过多计较他们迟到一天的事情,态度较为平和,只是例行公事地宣布了整编命令:陈宇部正式编入教导第一团第三营,序列为第三连。随后,俞团长派人叫来了第三营营长汤毅生。
初见汤毅生,陈宇心中原本还存有一丝微妙的不快和落差——自己一个堂堂的国民政府陆军少校,到了这里竟然只当了个连长。然而,当他目光扫过汤毅生军装领章上那两颗耀眼的金星的少将军衔时,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震惊和随之而来的了然。他立刻明白,忠义救国军这个系统的编制架构和军官等级,显然不能以常规陆军的标准来衡量,这里的水,恐怕比想象的要深。
汤毅生此人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挺拔,气质精干沉稳,目光锐利如电,有着职业军人特有的威严,但细看之下,眉宇间又隐隐透出几分特工人员特有的深沉和难以捉摸。他没有过多的寒暄客套,与陈宇简单认识后,便直接带领他和他的连队前往营部早已安排好的驻地。
一到驻地,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这些从苦难中挣扎出来的川军老兵们彻底惊呆了!后勤部门的士兵们早已准备就绪,空地上整齐堆放着一捆捆崭新的青色中山装式军服、雪白的内衣、厚实的胶鞋、标准的绑腿。一名负责军官高声宣布:所有人,立刻将身上那些破烂不堪、恐怕满是虱子的旧军装全部丢弃,立即前往新建的简易浴室,用发放的硫磺皂彻底洗澡、消毒,然后换发全套全新军装!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是,等到他们洗浴换装完毕,虽然穿着新军装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时,食堂那边竟然传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饭菜香气——而且是每人一大碗油汪汪、红亮亮、香喷喷的红烧肉,配上管够的、雪白晶莹的大米饭!这对于常年饥一顿饱一顿、出川后由于后勤保障体系崩溃而几乎从未见过半点荤腥的川军士兵来说,简直是传说中才有的待遇。回想之前在川内,伙食虽简单但尚有保障,而出川之后,辗转作战,尤其是在敌后那段日子里,能有一天吃上一顿饭已是万幸。巨大的反差让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片狼吞虎咽的声音,许多士兵吃着吃着,眼眶就红了,甚至有人偷偷背过身去,用粗糙的手背擦拭着眼角。军统嫡系武装的待遇,果然与地方杂牌部队有着天壤之别,这直观的物质冲击,比任何动员都更能安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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