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金属栅格被外面无穷无尽的“清洁工”撞击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开。应急灯昏暗的光芒在过滤室内摇曳,将众人脸上混杂着疲惫、惊恐和困惑的神情照得阴晴不定。
渡鸦的话像一枚炸弹投入死水,激起了巨大的涟漪。“K级收容失效”?“零号样本隔离区”?这些词汇自带一种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重量。所有人的目光——未来杨穆白、长老、林雪——都聚焦在昏迷的少年杨穆白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个看似普通的高生。
未来杨穆白强忍着精神撕裂后的剧痛和孢子造成的眩晕,艰难地开口:“‘零号样本’…是什么?他的昏迷为什么会触发警报?”系统的宕机让他失去了最依赖的分析工具,只能依靠最基础的逻辑和观察。
渡鸦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惊疑不定,她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见:“我不知道!零号样本是YC最高机密,传说是一切异常的开端,甚至早于‘母亲’和收割者协议!它的隔离区在迭代07后期就被列为绝对禁忌,物理封存且切断了所有能源链接…理论上,那里应该是一片死寂的坟墓!除非…”她再次看向少年,“…除非有东西从内部,或者与它同源的东西在外部,强烈地‘呼唤’它!”
就在这时,那古老的警报声仿佛应验了她的话,音调陡然变得尖锐急促,紧接着,整个过滤室猛地一震!
嗡——
不是来自被堵塞的入口,而是来自脚下深处。巨大的金属扭曲声从管道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并挣扎。紧接着,众人惊恐地发现,四周那些原本静止的、粗壮的废弃管道开始微微震颤,簌簌地落下陈年的铁锈和灰尘。
“不好!警报触发了γ区的结构性自锁!”渡鸦脸色再变,“这些管道是活的…我是说,结构性的!它们会移动、重组,试图封锁整个区域!”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无数道闸门正在落下。而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小过滤室,墙壁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能待在这里了!会被活埋,或者彻底困死!”未来杨穆白当机立断,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迅速锁定了一个方向——过滤室另一端,一条同样锈蚀严重、但似乎通往更深处的小型维护通道入口,那里原本被一个破损的滤网半遮着。
“长老,背起他!林雪,还能撑住吗?”未来杨穆白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雪脸色苍白,腿上的伤口在渡鸦的膏药下已不再恶化,但麻痹感仍在。她咬牙点头,扶着冰冷的墙壁站直身体,微弱的守门人光华再次于掌心浮现,虽不及之前的光茧,却也能提供一丝心安。长老毫不犹豫地将少年背起,干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渡鸦啐了一口:“妈的,跟紧我!我知道一条或许还没完全被封死的路,通往…更低层的老维护区,但愿能避开重组最剧烈的区域!”她率先冲向那维护通道,用匕首撬开松动的滤网,钻了进去。
队伍再次移动。通道比之前的管道更为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四周布满了粗糙的金属断茬和冰冷的冷凝水。那遥远的警报声和金属的咆哮在这里形成了诡异的回响,如同巨兽垂死的哀鸣,不断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通道向下倾斜,延伸向一片更深沉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铁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的气息,仿佛千年未曾流动。
突然,背着少年的长老发出一声闷哼,脚步一个踉跄。“他…他在发烫!”
未来杨穆白猛地回头。只见趴在长老背上的少年,裸露的脖颈皮肤下,隐约有暗色的纹路在微微流动,并非之前眉心那般明亮,却带着一种灼热的活性。更令人惊异的是,通道墙壁上那些深沉的、本该死寂的锈蚀痕迹,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也开始泛起极其微弱的、同步的暗红色光芒,如同沉睡的血管被悄然点亮。
“呜——”
一声低沉、充满痛苦意味的呻吟,并非来自物理上的声音,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深处响起!是少年的意识碎片?还是这被唤醒的通道本身的记忆回响?
林雪猛地捂住了额头,她的守门人血脉对这类精神残留尤为敏感。“好多…声音…痛苦…困惑…”她断断续续地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幻象般的惊惧。
渡鸦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泛着微光的锈蚀墙壁,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这不是简单的结构重组…这些锈蚀在‘记录’,在‘回响’。这小子…他体内的东西正在和YC遗址最深层的‘伤疤’产生共鸣!”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了不一样的声响。
咔哒…咔哒…
不是清洁工细密的节肢声,而是更沉重、更缓慢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个扭曲的身影,从黑暗的拐角处缓缓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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