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魂者袭击的阴影如同粘稠的污渍,笼罩在残存的“亮闪闪远征军”心头。清理完战场,掩埋(或者说,随意堆放)了那五具彻底失去魂火的士兵遗体后,队伍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仅剩的三名僵尸骷髅士兵魂火摇曳,动作愈发迟缓,沉默中透着绝望。连阿尔曼都失去了抱怨的力气,只是机械地跟着队伍前行,破旧的蕾丝斗篷上沾满了荒原的尘土。
林辰的心情同样沉重。碎嘴为了抵御猎魂者,魂火再次透支,此刻只能由一名相对强壮的僵尸士兵背着,暗金色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艾克特的三轮车在之前的混乱中坏了一个轮子,现在只能靠墨菲斯和另一个骷髅士兵勉强推着走,发出的噪音从“叮当作响”变成了“哐哧哐哧”,更加刺耳。
沉寂荒原的死寂仿佛有重量,压得每一个亡灵都喘不过气(虽然并不需要呼吸)。唯一的“好处”是,自从那次袭击后,猎魂者似乎暂时消失了,但谁都知道,它们很可能就潜伏在周围的虚无中,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必须尽快找到补充魂火的方法,或者离开这个鬼地方。”林辰看着队伍萎靡的状态,心中焦急。按照艾克特对地图的估算,穿越这片荒原至少还需要七八天,以队伍目前的状态,恐怕撑不到一半就会自行瓦解。
就在他忧心忡忡之际,在前方探路的墨菲斯再次传来了讯息——这次不是警报,而是带着一丝疑惑的发现。
“队长……前面……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巫妖?嘶……看起来……很破烂……魂火也很微弱……”
巫妖?在这种绝地?林辰立刻警惕起来。他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做好防御姿态,然后带着阿尔曼和勉强能漂浮的碎嘴,小心地靠近墨菲斯所指的方向。
大约百米外的一处风化岩柱下,果然趴伏着一个身影。他穿着一件沾满尘土、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烂法师袍,背着一个巨大的、用各种骨头和皮革钉成的破旧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卷轴和零碎的骨片。他看起来瘦骨嶙峋,露出的手骨苍白纤细,头上的法师尖帽歪在一旁,整个人一动不动,魂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确实是一副标准的、穷困潦倒的流浪巫妖模样。
“死了吗?”阿尔曼捂着鼻子(习惯动作),嫌恶地看着那巫妖身上的尘土。
林辰谨慎地靠近,用锈骨刀轻轻碰了碰巫妖的身体。
“呃……”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巫妖身下传来,他艰难地动了动,抬起头,露出一张苍老、布满皱纹(巫妖的皱纹更像是干裂的皮革)的脸,一双浑浊的、闪烁着微弱绿光的眼睛迷茫地看向林辰等人。
“水……知识……的甘泉……”他发出沙哑的声音,如同风吹过空洞的卷轴筒。
林辰:“……”亡灵要什么水?
阿尔曼翻了个白眼:“看来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巫妖似乎清醒了一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体虚弱不堪。他看了看林辰光滑的头骨,又看了看被背着、魂火奇特的碎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样光芒,但很快被虚弱掩盖。
“感……感谢诸位……我……博古斯·尘封之卷……一位追寻历史真相的……卑微学者……”他断断续续地自我介绍,“在探索这片被遗忘之地时……不幸遭遇了那些……可怕的影子怪物……差点魂火散尽……”
博古斯·尘封之卷?名字倒是挺像回事。林辰没有放松警惕,在亡灵世界,陌生者往往意味着危险。
“你怎么会独自在这里?那些猎魂者为什么攻击你?”林辰咔哒着问道,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博古斯叹了口气(虽然巫妖叹气很诡异),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学者……总是容易被未知吸引……我听闻沉寂荒原埋葬着失落王朝的秘密……前来探寻……不料惊动了此地的主人……那些猎魂者……它们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守卫……或者说……诅咒……”
他的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而且提到了“失落王朝”,这让林辰心中一动。碎嘴也传递来一丝微弱的意念:“他……好像知道很多……”
艾克特此时也推着破三轮车凑了过来,对博古斯背上那个巨大的书架产生了浓厚兴趣:“你这些卷轴……是关于什么的?”
提到知识,博古斯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回光返照:“涉及……上古之战、亡灵起源、还有……一些被刻意抹去的历史……尤其是关于……‘圣辉王朝’的陨落……”他说着,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碎嘴。
圣辉王朝!这正是碎嘴所属的失落王朝的名字!
林辰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太巧了!一个研究失落王朝的学者,恰好出现在他们途经的荒原,恰好被猎魂者袭击,又恰好被他们遇到?
但眼下,队伍确实需要一个向导,需要关于猎魂者和荒原的信息。而且,博古斯看起来虚弱不堪,似乎构不成太大威胁。
风险与机遇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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