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声,转身回营。李肃拱手别去,脚下踩雪,咯吱作响。张辽与高顺一左一右,默默随在吕布身后。
回到帐前,风更紧,火把的光在那里被切成一块一块。
吕布伸手摘下披风,交给张辽:“去南寨点查,凡今夜漏岗者,先罚军棍三十,再送到我这里领一碗热粥。”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并州寒,棍下出铁,热粥里才见心。”
张辽抱拳而去,背影挺拔。
高顺仍立在原处。吕布看着他,忽而笑了一下,“你有话。”
高顺沉声:“主公今夜之言,多‘戏’。末将不解:军中事,岂可尽以‘戏’行之?”
吕布不怒。
他把手背靠在火盆上一暖,语气很轻,却像钝刀在磨:“我以前用刀快,不用戏。结果呢?刀快反败。今日我折回来了,就要把戏做成规。军中要两样:令与心。令要硬,心要稳。硬令之下,不许戏;将心之处,戏是假、心是真。你守令,我弄心。——这话,你可懂?”
高顺眉峰微动。他本是把“令”看作世界唯一的直线的人,如今忽被人从侧面放了一盏灯,灯一亮,直线旁边竟还有条隐在黑里的曲线。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抱拳:“末将不善言辞,善守阵。主公若要‘心稳’,末将愿以‘阵稳’助之。”
“我就等你这句话。”吕布唇角一挑,“后营空地,给我拣三十个最不怕死、最能听令的,明日起,我亲自操练。你来定阵。”
高顺眼底有光一闪即灭,那光像一枚坚实的钉,悄悄钉在了并州夜风里。
话未完,一名传令兵急奔而来,雪满肩头:“启禀主公!丁公差人来问:夜半喧阗,何故?”
来者姓宋,名宪。宋宪与魏续素与吕布亲近,却也最灵于察言。
此刻他眼角飞快扫过帐内布置,扫过案上未收的画轴边,扫过那一匝露出角的绛帖。
他的鼻翼轻轻一动——一种叫“风向”的东西,正从这间帐里往他脸上吹。
吕布抬手按住那抹风,笑起来仍是粗豪:“回丁公:李肃来献赤兔,奉太师礼。吾与之试马,马已归还。请丁公安寝。”
宋宪应声,刚要退下,吕布忽道:“稍待。”
他把绛帖抽出半寸,让朱印的角在火光下亮了一亮,又暗回袖中,“你去回丁公,再添一句:‘马虽好,吾不贪。并州有雪,雪下出硬骨。’”
宋宪心头“咯噔”一下,眼眸里那点灵活忽然多了三分。
吕布看着他,笑意不再粗豪,慢慢收成一条冷线:“回去吧。记得每一个字。”
宋宪退了。张辽正好回转,低声道:“南寨漏岗六人,已罚。……他们领粥时,眼中都红了。”
“红得好。”吕布道,“明日换岗,先看他们。”
张辽点头,抬眼看吕布:“主公,李肃那边……当真要作戏到那一步?”
“哪一步?”吕布反问。
“逼丁原出‘疑’,再以‘忠’反折。”张辽沉声,“此举险,若失手,主公会被扣一个‘反骨’之名。”
“‘三姓家奴’已扣过一次。”
吕布的声音忽然凉,“再扣一次,又如何?把他们的字眼从我身上拔下来,不是辩,是砸。砸坏这两个字,砸到再没人敢拿它吓我。”
他抬眸,火光在他瞳里跳,像小小的刀锋,“但今次,我不靠刀,我靠‘他们自己’。”
【断史回声:‘名分攻防’策略已建模。核心:以对手之“名”自缚其手,以己之“戏”撬其心。建议:造‘证’。】
“证?”吕布低笑,“好。”他回身在案上写下两行字:一行是丁原素常赏罚的簿名,一行是他麾下诸将的粮账。
他把笔尾敲了敲桌面,吩咐道,“文远,明日替我去帐前校场,照丁公旧例行军法,罚未尽者再清。另立新规:凡赏,先行‘证’——赏账当场白绢一张,具人名、事由、丁公印。凡罚,亦如之。——我要丁公知道,我在替他正名。”
张辽眼底亮了一下。这一亮,是将中罕见的“堂堂之心”。他抱拳:“喏。”
“高顺。”吕布回头,“你那三十人,先教他们把‘站’站到天亮不动,再教他们‘进’只进不退。给他们一个名。”
高顺眼神一肃:“末将请名——陷阵营。”
吕布一笑,笑意像刀尖一转,擦着火苗过:“好名。——陷阵者,死;陷阵者,不死。”
高顺不解:“不死?”
“死,是把‘人’交给阵;不死,是把‘阵’刻到人里。我们以阵养心,以心养阵,才不死。”
吕布缓缓起身,披上披风,望向帐外那一线雪,“这世上的笼,都是人做的。人做,就能拆。我们先拆己心之笼,再拆他人之笼。”
风把他的话吹散了,却把话里的力道留在了帐里。张辽与高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那道亮线。
未几,丁原亲至,外披狐裘,胡须上挂着细雪。他站在帐门口,目光像两根硬钉,先钉在李肃留下的鞋印上,再钉在吕布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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