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营中军帐内,烛火如豆,映着帐壁上悬挂的楚地山川图。英布身着玄甲,按剑而立,目光扫过帐内二十余名核心将领——这些人多是随他从九江国起兵的旧部,甲胄上还留着早年征战的凹痕,脸上的风霜与他如出一辙。
“诸位,”英布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方才接到主公令,命我部即刻移防边境,说是‘防备匈奴异动’。”
帐内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将领们面面相觑,眼下成皋战事正紧,刘邦怎么会突然调他们去边境?何况匈奴此刻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南下迹象。
“将军,这会不会是……”一名络腮胡将领刚开口,就被英布抬手打断。
“是夏侯婴的‘功劳’。”英布冷笑一声,将一卷帛书扔在案上,“他向主公进言,说我右营‘私通楚地,意图不轨’,主公虽未明说,却用这道调令,把我们发配到鸟不拉屎的边境——名为巡查,实为流放!”
帛书上是夏侯婴密报的抄本,字字句句都在罗列右营的“罪状”:私藏楚地粮草、与成皋暗通款曲、操练时故意喊楚地军号……甚至连将领们私下说的“楚语”,都被当成了“心怀故土的铁证”。
“放屁!”络腮胡将领猛地拍案而起,他是英布的亲卫队长,当年在九江国时曾替英布挡过一箭,“夏侯婴那厮天天在营外架望塔,盯着咱们跟盯贼似的,现在还敢反咬一口!将军,咱们不能去边境!去了就是任人宰割!”
“对!不能去!”另一名独眼将领接口,他的左眼是在随英布归汉时被楚军箭矢所伤,“主公这是信不过咱们了!想当年咱们背楚归汉,抛家舍业,换来的就是这‘流放’?”
帐内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将领们大多是楚地出身,归汉后本就小心翼翼,如今被夏侯婴这般构陷,刘邦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压,积压已久的不满如同火山般喷发。
英布看着眼前群情激愤的场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这出戏,他排练了整整三日——夏侯婴的密报是真的,但那道“边境巡查令”,却是他让人模仿刘邦笔迹伪造的。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所有人都看清刘邦猜忌、下定决心的契机。
“诸位稍安。”英布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我知道你们不服。可主公心意已决,夏侯婴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咱们若抗命,只会坐实‘谋反’的罪名。”
“那怎么办?”有人焦急发问,“总不能真去边境等死吧?”
英布缓缓拔出佩剑,剑锋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映出他眼底的决绝:“去边境,是死;抗命,也是死。但还有第三条路——”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脸:“归楚。”
帐内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仿佛凝固了。归楚?这个词像一道惊雷,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他们是背楚归汉的人,如今再回去,楚国会容得下吗?
“将军,这……这怕是不妥吧?”一名白面将领迟疑道,“咱们毕竟叛过楚,天宇能信得过咱们?”
“信不信得过,总好过在这里被刘邦猜忌至死!”英布将剑重重插在案上,剑穗剧烈晃动,“我已派人去成皋见过天宇,他说了,只要咱们真心归降,既往不咎!不仅保留咱们的编制,还让咱们回楚地驻防——九江、庐江,那些咱们世代居住的地方,都归咱们管!”
他走到帐中央,声音陡然提高:“你们想想!在刘邦麾下,咱们是‘楚地降将’,永远抬不起头;归了楚,咱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夏侯婴敢在咱们营外架望塔,到了楚地,谁敢动咱们一根手指头?”
络腮胡将领第一个单膝跪地:“末将愿随将军归楚!哪怕粉身碎骨,也比在这里受窝囊气强!”
“末将也愿追随!”独眼将领紧随其后,“将军去哪,咱们就去哪!”
有了这两人带头,其余将领纷纷反应过来。是啊,他们本就是楚地人,刘邦从未真正信任过他们,与其在这里被慢慢蚕食,不如赌一把——天宇至少不会因为他们的出身就处处提防。
“我等愿随将军归楚!”二十余名将领齐声跪地,甲胄碰撞声在帐内回荡,震得烛火都在颤抖。
英布深吸一口气,扶起最前面的络腮胡将领:“好!既然诸位信得过我英布,我今日在此立誓——若不能带弟兄们回楚地安稳度日,我这颗头颅,任你们处置!”
他转身指向案上的舆图:“事不宜迟,今夜三更,咱们分三路行动:一路控制粮仓,由独眼将军带队,换上亲兵装束,以‘清点粮草’为名接管,任何人不得私放一粒米;二路控制军械库,络腮胡将军领三百锐士,守住库门,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斩;剩下的随我去各营传令,愿意跟咱们走的,天亮前在西营集结;不愿走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缴了兵器,就地看管,等咱们走了再放他们自寻出路。”
“诺!”将领们齐声领命,转身快步出帐,帐外很快响起低沉的传令声,如同蛰伏的兽群在暗夜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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