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喝着,大伙儿就走到了杜少卿家河房前面,看见河面上灯光稀稀拉拉,唱歌奏乐的声音也慢慢停了,突然听到一声悠扬的玉箫声。大家都说:“时间不早了,各自回家吧!”说完,武书就上岸走了。
庄濯江虽然年纪大了,但对庄绍光特别客气。杜少卿先在河房前下船回家,庄濯江坐在船上,一路把庄绍光送到北门桥,还亲自上岸,让家里人打着灯笼,和卢信侯一起把庄绍光送到家,然后才转身回去。庄绍光留卢信侯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两人又一起去湖园了。
第二天,庄濯江写了张“庄洁率子非熊”的名帖,专门来拜访杜少卿。杜少卿也跑到莲花桥去回拜,还留着庄濯江聊了一整天。
后来,杜少卿又在后湖碰见了庄绍光。庄绍光跟杜少卿夸起自己的侄子庄濯江,说:“我这侄子可不是一般人!四十年前,他在泗州跟人合伙开当铺。结果合伙人变穷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己经营攒下的两万两银子,还有整个当铺都让给了人家,自己只背着一包行李,骑着一头瘦驴,离开了泗州城。这十几年来,他在各地来回奔波做生意,又挣了好几万两银子,这才置办了产业,搬到南京来住。”
庄绍光接着说:“平日里,他特别重视朋友情义、家庭伦理。给他父亲办丧事时,没让亲兄弟掏一分钱,全是自己一个人出钱操办。好多老朋友去世后,家里人没钱安葬,他就帮忙料理后事。而且他一直记着我父亲当年的教导,特别敬重读书人,也喜欢寻访古迹。现在他还拿出三四千两银子,在鸡鸣山修曹武惠王庙呢!等庙修好了,少卿你也约上迟衡山,咱们一起给他办个隆重的祭祀活动!”杜少卿听了,觉得庄濯江这人够义气,心里就特别高兴,聊完就和庄绍光告别了。
时间过得飞快,炎热的夏天转眼就过去了,秋天来了,天气渐渐转凉。这时候的秦淮河,又换了一番模样。南京城的人纷纷雇了船,请来大和尚,在船上挂起佛像,布置好诵经的台子,从西水关出发,一路做法事施食,一直到进香河。十里河道上,降真香烧得烟雾缭绕,敲鼓打钹、和尚念经的声音,一刻都没停过。
到了晚上,人们把精致的莲花灯点着,放进河里,灯顺着水流漂走。还有特别大的法船,按照佛教中元普渡、赦免地狱罪人的说法,为那些死去的孤魂野鬼超度,好让他们升入天堂。这么一折腾,原本的秦淮河,就跟西域的佛教圣地天竺国一样热闹。
到了七月二十九这天,是清凉山地藏菩萨的庙会。老辈人都说,地藏菩萨一年到头都闭着眼睛,只有这一晚才睁开。要是他看见南京城里到处都是香花灯烛,就会以为一整年大家都这么虔诚,心里高兴了,就愿意保佑这些善良的人。所以这一晚,南京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摆上两张桌子,点上两根整夜不熄的蜡烛,再摆上一炉香。从大中桥到清凉山,七八里长的街道上,灯火连成一片,亮得就像一条银色的巨龙,整夜不暗,香烟一直飘着,大风都吹不灭。全城的男女老少都出门烧香、逛庙会,热闹得不行。
再说沈琼枝来到南京后,就住在王府塘的房子里,这天,她跟着房东家的女主人一起去烧香,烧完香就往回走。自从沈琼枝到了南京,挂出了卖诗、写扇面、刺绣的招牌后,就有人陆陆续续来找她求诗、买字画,还有人找她做刺绣活儿。一些游手好闲、不怀好意的富家子弟,听到风声后,就开始你传我、我传他,都跑过来看热闹,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天沈琼枝烧香回来,因为她穿着外地人的衣裳打扮,一路上跟在她后面看热闹的人足有上百个。庄非熊刚好顺路,也跟在人群后面,一直看着沈琼枝走进王府塘住的地方。庄非熊心里犯起了嘀咕,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
第二天,庄非熊就跑到杜少卿家里,跟他说:“杜兄,那个沈琼枝住在王府塘,有些不三不四的富家子弟就跑去跟她瞎搭讪,还说些不正经的话,她当场就发火骂人了。这女人来历不明,你咋不去瞧瞧?”杜少卿说:“我也听说这事儿了。这年头,不少人都落难,说不定她是为了躲灾才来这儿的,我正打算找个机会去问问呢。”
当天晚上,杜少卿就把庄非熊留在河房里,一起看刚升起的月亮。还另外请了两个朋友过来,一个是迟衡山,一个是武书。庄非熊见到两人,就闲聊了几句,随后又聊到了王府塘沈琼枝卖诗文的事儿。杜少卿说:“不管她是干啥的,真要有本事能做诗写文,那也挺难得的。”迟衡山却不以为然:“南京这地方,四面八方的大才子都扎堆在这儿,谁会去求一个女人的诗文?她挂招牌,摆明了是想勾引人,到底能不能写文章,根本不用理会。”武书说:“这事儿确实奇怪。一个年轻女人,孤身一人在外地,身边也没个伴儿,还靠卖诗文谋生,哪有这种道理?说不定背后藏着啥隐情。既然她说自己会写诗,咱们不如把她请来,当面试试她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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