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城正给竹制小推车缠红绳，云棠音端着碗羊肉汤凑过来：“歇会儿，趁热喝。”
她瞥见车把上的毛刺，“这儿得用砂纸磨磨，别扎着孩子手。”
“早磨好了。”他往嘴里塞了口饼，“刚才跟二柱子借的细砂纸，比部队的磨刀石还管用。”
他突然拽过她的手，“你摸摸，滑溜不？”
云棠音刚碰到车把，就被他按住手亲了口：“比你绣的帕子还软。”
“没正经。”她抽回手笑，“我把龙凤呈祥的花样画好了，你给二哥送去不？”
傅煜城叼着饼往外走：“现在就去。对了，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鸡蛋羹，老中医说软和。”
“再蒸个南瓜吧。”云棠音追出来，“上次买的南瓜还在灶房。”
傅煜城刚进二哥院，就听见傅远山在跟二柱子较劲：“你这竹蜻蜓编得歪歪扭扭，李记者咋会要？”
“我加了铃铛！”二柱子举着竹蜻蜓嚷嚷，“比傅哥编的响！”
傅煜城把花样往桌上一拍：“别吵了，看看这个。”
傅远山展开画纸，眼睛亮了：“这龙鳞绣得多真！我照着编，准能拿头奖。”
回到家时，云棠音正给竹酒杯绣红布底。
她把酒杯往桌上摆成圈，红布底衬着竹编喜字，像朵刚开的花。
“真好看。”傅煜城凑过去闻，“你往布上喷啥了？香香的。”
“桂花露。”她往他手心里倒了点，“周明娘说婚宴用的物件得香点，吉利。”
傍晚周明娘来取酒杯，看见桌上的龙凤花样直咂舌：“音音这手艺，赶得上绣坊的师傅了。”
吃她往云棠音手里塞了包花生糖，“给你润润嘴，赶明儿我让二柱子他爹给你编个绣花架。”
云棠音刚要推辞，傅煜城就接过来：“那敢情好，她总说绣绷子矮，脖子酸。”
夜里傅煜城给婴儿床装帷帐杆，云棠音坐在旁边缝小老虎褂子。“你看这袖口的松紧带行不？”
她举起来问，“太松怕进风，太紧又勒得慌。”
傅煜城用手指量了量：“再收半寸正好。”
他突然笑出声，“等孩子穿上这个，跟二柱子编的老虎灯笼站一块儿，准分不清哪个是真的。”
“净胡说。”云棠音戳了戳他的腰，“明儿去部队取药，顺便问问张团长，竹编展啥时候开始。”
“不用问。”傅煜城放下锤子，“我中午碰见通讯员了，说下月初就办，还让咱去当评委呢。”
云棠音眼睛亮了：“真的？那我得给二哥的竹屏再加点金线，更显眼。”
第二天一早，傅煜城刚把自行车推出院，就见二柱子举着个竹制的小算盘跑进来：“我编的算盘，能算算术！”
算珠是用酸枣核做的，转起来沙沙响。
“真能干。”云棠音往他兜里塞了把杏仁，“等你学会算乘法，让你傅哥给你编个大的。”
二柱子突然拽住傅煜城的车把：“傅哥，你能给小弟弟编个竹马不？我看见戏文里的小孩都骑那个。”
“等你编出带算珠的竹蜻蜓再说。”傅煜城刮了下他的鼻子，“走了，取药去。”
部队大院里，张团长正对着组竹制书架点头：“阿城你看这书架，能放三十本书不？”
傅煜城用手比了比：“再加深两寸就行。”
他突然往云棠音身后躲，“张嫂子来了，她准是要让你绣枕套。”
张嫂子果然拎着块蓝布进来：“音音妹子，帮我绣对‘鸳鸯戏水’的枕套呗？我家那口子总说我绣的像鸭子。”
云棠音接过布笑：“三天后来取，保准比画的还像。”
取完药出来，傅煜城往云棠音手里塞了个纸包：“张团长给的麦乳精，说你得补补。”
“他咋总给东西？”云棠音打开纸包闻了闻，“回头我给他家姑娘绣个书包，镶上银线的。”
“不用那么费事。”傅煜城揉了揉眉心，“我昨儿给了套茶杯垫，就算回礼了。”
回到家时，余霞正蹲在院里翻晒棉花。
“你俩可回来了。”
她往云棠音手里塞了个布包，“这是我弹好的新棉花，给孩子做小褥子正好。”
云棠音摸了摸棉花，软得像朵云：“嫂子受累了，回头我给你绣双棉鞋，里头垫羊毛的。”
傅煜城往棉花上盖了块竹筛：“别晒太久，过了晌午就收进来，怕沾灰。”
下午云棠音绣枕套时，傅煜城坐在旁边编竹马。
竹枝在他手里弯出个漂亮的弧度，马头还刻着鬃毛。
“你看这马耳朵尖不？”他举起来问，“二柱子说戏文里的马耳朵都是尖的。”
云棠音凑过去看：“再刻个红缨子，更威风。”
她突然想起什么，“老中医说下午得散步，咱去河边走走吧？”
傅煜城刚要起身，就见傅远山扛着个竹制的小梯子进来：“阿城，你看这梯子？给孩子够高处的玩具用，比搬板凳安全。”
梯子才两尺高，梯阶是用圆竹片做的，踩上去不硌脚。
“二哥这心思，比绣花还细。”云棠音往傅远山手里塞了块绿豆糕，“刚蒸的，解解暑。”
傅远山咬着糕笑：“我听建华说你俩要去散步？河边新修了竹制的观景台，去那儿走走，敞亮。”
河边的观景台果然好看，竹栏杆上缠着野蔷薇，风一吹，香得人头晕。
傅煜城扶着云棠音坐下，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带的红枣糕，饿了吧？”
云棠音刚咬了口，就见水里漂着两只竹制的小鸭子，鸭嘴里还叼着红绸布。
“那不是二柱子编的吗？”她指着鸭子笑，“准是他偷偷放的。”
傅煜城突然从背后抱住她：“等孩子长大了，咱也给他编只，让它驮着纸船在河里漂。”
“还要教他游泳。”云棠音往他怀里靠了靠，“像你当年在部队学的那样。”
“先教他做人。”傅煜城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不能忘了本。”
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竹栏杆的影子落在两人身上，像幅会动的画。
云棠音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他在身边，有盼头，连风里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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