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啪”地把火腿肠皮扔进垃圾桶，“噌”地站起来，衣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臂：“我们！”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有人吹了声口哨。姜宇寒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走过去，板鞋在地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他身后的人跟着围上来，把两台机子围成了个半圈。
“小子，有种。”姜宇寒吐出个烟圈，烟雾正好飘到猛男脸前，“几年级的？战队叫什么名字？”
“初一。”猛男梗着脖子，眼睛都没眨一下，“战队名还没想好，不过很快就有了。”
旁边的木河早缩成了一团，手指在键盘上乱按，屏幕上的游戏人物原地打转。他偷偷瞄了眼姜宇寒——这人可是二中“荣耀王朝”的队长，上次网吧举办的穿越火线比赛拿了冠军，个人单挑赛得了亚军。
姜宇寒倒有点意外。他本以为这小孩会吓得说不出话，没想到站姿笔直，眼神里一点怯意都没有。他弹了弹烟灰，语气松了些：“你们那个美女队长呢？把人吹得天花乱坠，怎么不见影子？”
“在路上呢。”猛男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怎么，姜队长这是等不及想见识见识？要不我先陪你打两把热热手？”
这话一出，连姜宇寒身后的人都笑了。有人推了把猛男的肩膀：“小家伙口气不小，知道跟你说话的是谁不？”
“知道啊，荣耀王朝的姜宇寒嘛。”猛男拍开那人的手，“打游戏靠的是技术，又不是靠嗓门。”
正吵着，田伟松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一把抓住木河的胳膊，“你们疯啦？”田伟松急得脸都白了，压低声音说，“那是姜宇寒！上个星期一中有个战队的队长跟他单挑，输得连鼠标都差点砸了！还输了500块钱，你们这是送死啊！”
木河咽了口唾沫，喉结动得像吞了个鸡蛋。他想拉猛男坐下，可对方纹丝不动，还在盯着姜宇寒。
姜宇寒眯了眯眼，突然笑了。他把烟摁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碾了碾：“行啊，既然你这么想打，也别让你说我欺负小孩。”他扭头冲人群里喊，“兆明！”
角落里的小喘应声站起。“姜哥，啥事？”
“你跟他打两把。”姜宇寒指了指猛男，“呐，他也是初一的。”
兆明搓了搓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几步挤了过来。周围的人立刻把两台机子围得更紧了，有人已经开始起哄：“赌五块钱，9班那个杨振撑不过十分钟！”
猛男坐回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侧头看了眼脸色发白的木河，低声说：“怕啥，等会儿让你看看什么叫操作。”
游戏开局，熟悉的运输船地图在屏幕上展开，硝烟味仿佛已透过屏幕弥漫开来。猛男和兆明身后早已围满了屏息观战的人，肩膀挨着肩膀，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连呼吸都跟着节奏放轻了。
猛男操控着角色，像只谨慎的猎豹，贴着基地墙壁一点点往外挪，脚步慢得像在丈量每一寸地面，枪身稳稳架着，随时准备应对突袭。而兆明却截然不同，手指在键盘上轻快一敲，瞬间切换出小刀，角色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借着集装箱的掩护，几个折返就窜到了对角的经典点位——那是运输船地图里出了名的视野死角，既能隐蔽自身，又能将敌方出口尽收眼底。他迅速切回主武器，准星稳稳卡在爆头线上，屏幕里的准星微微浮动，耐心等待着猎物露面，嘴角已经勾起一丝胜券在握的弧度。
这正是如今主流的打法：抢占有利地形，架住爆头线守株待兔，只要对方敢露头，就能用最快的速度送他回泉水。可在08年那会儿，这种“以静制动”的思路还没在玩家圈里普及，兆明这手操作，已经算是当时相当超前的意识了。
其实这招，文妍霞早就教过木河和猛男。此刻猛男故意放慢脚步，与其说是谨慎，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算计的豪赌——他就是要让兆明先占好位置，赌的就是对方开枪的间隙。哪怕兆明先开火，只要没被直接爆头，他就能凭着肌肉记忆，顺着预设的爆头线反打两枪，决一胜负。
屏幕里的对峙在沉默中拉满了张力。就在猛男的角色刚从墙角闪出半个身位的瞬间，兆明的准星已经牢牢锁定了他！“哒哒哒！”M4A1特有的清脆枪声响起，三发子弹精准地咬在猛男的胸口，屏幕上的血条瞬间掉了一大截。
几乎在同一秒，猛男的手指猛地扣下扳机！“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响紧随其后，第一颗子弹擦着集装箱边缘飞了出去，在铁皮上溅起一串火星；而第二颗子弹，却像长了眼睛般，精准地穿透了兆明的头盔！
“爆头！”观战人群里爆发出一声低呼！屏幕上弹出醒目的红色提示，兆明的角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而猛男的血条只剩下最后一小截——25点，红色的残血警告在屏幕边缘疯狂闪烁，看着都让人手心冒汗。
木河在旁边看得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刚才那一瞬间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弹道，直到结果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还好，兆明手里拿的是M4A1，这枪打胸部伤害稳定，要四枪才能致命；这要是换了AK，那霸道的单发伤害，刚才那三枪足够让猛男当场倒地，胜负可就彻底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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