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清算因果了。"李云澈的剑尖垂地，语气冷得能凝出冰碴。
但他向后握住林婉手腕的力道，却温柔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
溶洞突然陷入死寂。
十二名黑袍修士的阵型出现片刻紊乱，赵长老袖中骨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林婉倚着李云澈微微发抖的后背，在浓重的血腥味里，忽然察觉到他尾指正在自己掌心画符——是只有他们知晓的暗号。
往生树最后一片赤花坠落时，赵长老布满皱纹的眼角突然迸裂。
他身后的青铜树影里，缓缓浮现出万千幽蓝火蝶，每只蝶翼都烙印着被吞噬修士的残魂。
"杀了他们！"暴怒的嘶吼震落洞顶钟乳石。
十二道黑影应声暴起，而李云澈掌心的暗号终于画完最后一笔——那是个歪歪扭扭的"信"字。
血色傀儡裹挟着腥风扑来时，林婉的冰鞭已缠住三丈外的钟乳石柱。
她借力荡起的瞬间，李云澈剑锋挑起的霜花正巧掠过她发梢，将五具傀儡的头颅冻成冰碴。
"坎位三！"林婉凌空翻身，足尖点在傀儡碎裂的冰晶上。
失去视觉的右眼此刻反而让她对灵力波动愈发敏感，那些猩红瞳孔残留的能量轨迹在灵台中织成密网。
李云澈剑诀突变，本该坠地的冰晶突然悬浮成阵。
赵长老第二道骨链袭来时，正撞进漫天冰晶织就的罗网，链条关节处的灵力节点被精准冻结。
"雕虫小技！"赵长老枯瘦的手掌拍向腰间玉牌，十二名黑袍修士突然齐声诵咒。
溶洞顶端的钟乳石簌簌坠落，每块碎石都化作狰狞鬼面，獠牙间喷吐着腥臭毒雾。
林婉旋身避开毒雾，冰鞭甩出时鞭梢赤色霜花突然暴涨。
凤凰虚影清啸着贯穿三具鬼面，却在触及第四块钟乳石时诡异地折返——那石块表面竟浮现出与往生树相同的道纹。
"小心镜像禁制！"她话音未落，李云澈的霜华剑已插入地面。
冰霜顺着剑刃疯狂蔓延，将方圆十丈内的玉简尽数冻成冰雕。
但那些鬼面獠牙穿透冰层时，竟带起层层叠叠的空间涟漪。
赵长老的狞笑在溶洞中回荡："仙尊的时空之力，老朽可是觊觎多年了！"他枯指结印，往生树根突然探出千百条透明根须，每根须尖都缀着滴漆黑如墨的液体。
林婉后颈汗毛倒竖。
那些墨液坠落时，竟在半空腐蚀出细小的空间裂缝。
她甩鞭缠住李云澈的腰身急退，鞭梢却被裂缝削去半寸。
灵眼残余的辉光里，她看见赵长老丹田处悬浮着枚布满尖刺的漆黑内丹。
"他修的是噬空诀！"林婉拽着李云澈撞向青铜树干的瞬间，原先站立处已被空间裂缝撕成碎片。
后背撞上冰凉的树身时，她清晰感受到李云澈胸腔里那颗破碎金丹的震颤。
十二黑袍修士的阵法在此刻完成最后变换。
溶洞四壁浮现出赤色阵纹，与往生树枝桠相连的玉简突然迸发刺目光芒。
林婉闷哼着捂住左眼，指缝间渗出金色血液——那些光芒竟在灼烧她的灵眼本源。
"闭息！"李云澈突然反手将霜华剑刺入自己左肩，喷涌的鲜血在剑锋凝成冰蓝色的雾。
时空涟漪以剑身为圆心荡漾开来，触及阵纹的瞬间，整座溶洞的时间流速突然迟滞三息。
三息已足够林婉破局。
她咬破舌尖，混着金血的唾沫喷在冰鞭之上。
鞭身赤色霜花遇血疯长，转瞬化作九条火凤盘旋而起。
每只火凤都精准啄向阵眼处的玉简，翅羽掀起的风暴卷着青铜碎屑，在迟滞的时空中织成死亡罗网。
赵长老暴喝出声，袖中窜出的骨链却追不上火凤的速度。
当第九块玉简炸裂时，溶洞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往生树根部渗出漆黑粘液，那些被根系缠绕的修士残骸竟开始蠕动爬行。
李云澈拔剑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颤抖，剑锋带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冰棱。
林婉突然抓住他染血的袖口，灵眼残留的微光穿透他破碎的衣襟："你的心脉..."
"专注。"他截断话头，霜华剑划出的弧光却温柔地拂过她染血的眼睫。
剑气扫过的地面突然升起冰墙，将扑来的腐尸尽数冻成冰雕。
赵长老的咆哮裹挟着灵力威压席卷而来："垂死挣扎！"他枯瘦的身躯突然膨胀，黑袍下伸出六条布满鳞片的臂膀。
每条手臂都握着件邪气森森的法器，其中那条缠绕着空间裂缝的骨链正发生骇人异变——链节间隙生出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珠，每颗眼珠都倒映着李云澈破碎的金丹。
林婉的冰鞭与骨链相撞时，鞭梢火凤突然发出悲鸣。
那些猩红眼珠竟在吞噬凤凰灵火，链身震颤间，她整条右臂都被空间裂缝割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就是现在！"李云澈的传音突然在灵台炸响。
林婉毫不犹豫地弃鞭后仰，任由骨链贯穿左肩。
剧痛袭来的瞬间，她看到霜华剑化作流光没入自己伤口——剑锋裹挟的时空之力正沿着骨链逆流而上！
赵长老惊怒交加的嘶吼中，林婉染血的手指已扣住骨链关节。
灵眼最后的光芒穿透层层禁制，她终于看清链身深处跳动的漆黑核心："膻中穴上三寸！"
霜华剑从她伤口迸射而出的刹那，整条骨链应声炸裂。
飞溅的猩红眼珠被剑气冻成冰雹，李云澈染血的身影破开冰雾，剑尖正抵在赵长老咽喉三寸之处。
"你以为..."赵长老碎裂的嘴角突然扯出诡异弧度，剩余五条手臂同时捏爆掌中法器，"能赢过这件东西？"
混沌雾气自爆裂的法器中涌出，隐约可见雾中悬浮着半截焦黑指骨。
那指骨不过三寸，表面却布满金色道纹，每道纹路都令方圆百里的灵气为之震颤。
往生树残余的枝干突然疯狂舞动，树根缠绕的尸骸竟纷纷朝着指骨方向跪拜。
李云澈的剑锋首次出现凝滞。
林婉撑着冰墙起身时，看到那截指骨正缓缓长出血肉——分明是渡劫期大能陨落后才会形成的......道陨灵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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