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离开美国，从此消失，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往后衣食无忧，前提是你管好自己的嘴，从此你和莫里斯家，和伊莎，再无瓜葛。”
莱维的身体不自觉轻颤了一下。离开伊莎？再无瓜葛？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他感觉到一阵恐慌，比刚才得知身世时更甚。
“第二条路。”查尔斯微微俯身，目光如鹰隼般攫住莱维躲闪的眼睛，“我会收养你，让你成为伊莎法律上的兄长。你会得到莫里斯这个姓氏，得到你无法想象的资源和地位，我会亲自教导你，让你成为配得上这个姓氏的人。”
“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莫里斯家族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伊莎，她是唯一的继承人，但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我可以从我个人的资产中拿出一部分给你。”
查尔斯抬手帮莱维理了理衣襟，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你选第二条，那么从今以后，你只是我的养子，至于你那些不该有的妄想……”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莱维，眼神充满了警告，“就让它烂在你心里，永远不要见光。”
“怎么样，莱维？你的想法呢？”
莱维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耳边传来查尔斯好似恶魔般带着蛊惑的低语，一个扭曲而卑劣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查尔斯说的没错。
他不可能对外承认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私生子竟然比继承人的年纪还要大，这对莫里斯家来说是天大的丑闻。
最重要的是伊莎，她一直以来都是查尔斯唯一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同父异母哥哥。
更别提这个人，还是她施以援手带回家的家教，外界会怎么笑话她？
不，不能让她背负不必要的负担，但同样他也不希望离开伊莎。
那么，如果选第二条路，他就能以家人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永远留在她身边。
他可以照顾她，保护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最亲密的存在之一，这个身份不再是枷锁，反而成了他唯一能抓住靠近她的浮木。
哥哥的身份，隔绝了他作为男人靠近她的可能，却也为他筑起了一道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打破的壁垒。
他们的身体里流着相似的血液，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她生命的一部分，无论她将来的丈夫是谁，她的身旁永远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强烈的窃喜和巨大的负罪感在莱维心中疯狂撕扯，他感觉自己卑鄙又肮脏，但想要留在黎悦身边的强烈渴望压倒了一切，他绝对不能放弃这根救命稻草。
他抬起头，对上查尔斯那双与黎悦相似却更加锐利无情的黑灰色眼睛，那双眼睛的眼底丝毫没有父子相认的温情，只有冰冷的审视。
莱维瞬间明白了，查尔斯选择在此时揭穿，并非出于所谓的礼物，而是为了彻底斩断他对伊莎产生的任何超越界限的情感。
查尔斯看穿了他。
这个认知让莱维后背发凉，却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我……”莱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迎上查尔斯的目光，努力让表情显得错愕，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我……很震惊，先生，我从没想过我的……会是您。”
他避开了“父亲”这个称呼，“至于其他想法……”
他的唇线抿的平直，“我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我从未想过要取代谁，或者奢望得到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
“伊莎她值得最好的一切，我只希望能继续留在她身边，像以前一样照顾她，保护她，作为……作为家人。” 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心脏却因为即将达成的目的而狂跳不止。
“成为您的养子……如果这能让您放心，我愿意接受。”
他微微低下头，姿态谦卑无比，“这也是我唯一的心愿。我从未觊觎过莫里斯这个姓氏背后的一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我只想要一个能留在伊莎身边的机会。”
查尔斯静静地审视着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雨水拍打玻璃的滴答声音。
良久，查尔斯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莱维的表演很完美，完美地符合了一个骤然得知身世，惶恐又识时务的年轻人该有的反应。
可他看到了莱维眼中被表象所覆盖的野心，也看到了他对哥哥这个身份的痛恨以及渴望。
这正是查尔斯想要的。
一个能被自己牢牢掌控，能辅佐伊莎支撑起家族，又能永远被血缘关系钉死在“兄长”位置上，最趁手的工具。
“很好。”查尔斯缓缓点头，语气里透露出满意，“记住你今天的话，莱维。从今以后，你就是莫里斯家的一份子，伊莎的哥哥，永远记住你的身份。”
他刻意将“永远”这个词咬得格外清晰。
莱维的心在那一刻，既沉到了谷底，又诡异地升腾起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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