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的火星在夜风中明明灭灭，辛予卿倚着露台栏杆，任由烟草辛辣的气息灼烧着喉咙。手机屏幕突然再次亮起，这次是赛事组委会发来的邮件——澳门站的参赛名单里，他和温榆阳的名字并排躺在最顶端。
第二天午后，辛予卿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在了高中母校旁的旧巷口。褪色的涂鸦墙上，不知何时被人新添了涂鸦：两辆赛车首尾相接冲过终点线，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这次换我领航"。温榆阳倚着摩托车摘下头盔，发梢还沾着海风的潮气，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们并肩走进废弃的天台，这里还保留着当年改装无人机的痕迹。温榆阳摸出锈迹斑斑的工具箱，里面躺着半截断了桨叶的螺旋翼——正是他们被教导主任没收的那架。"其实当年离开，不只是因为你选择留下。"温榆阳的声音混着风声，"我爸公司破产，连夜把我送出国，连告别都来不及。"
辛予卿捏着螺旋翼的手指骤然收紧。记忆里毕业典礼那天，温榆阳站在礼堂外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所以现在呢？"他转身时，后背撞上堆满杂物的储物柜，"威胁我朋友，在赛道边强吻我，温榆阳，你到底想弥补什么？"
"弥补所有该并肩却错过的时刻。"温榆阳倾身覆来，薄荷气息缠绕着烟草味，"比如现在——"他掏出两张澳门站的门票，票根上印着相邻的维修车位，"敢不敢再和我赌一次？这次赌注是..."他的唇擦过辛予卿发烫的耳垂，"输的人要在终点线亲口说后悔。"
巷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辛予安骑着机车停在涂鸦墙下，抬头冲他们吹了声口哨："哥！你调的酒被客人夸上热搜了！"她瞥见温榆阳时眨了眨眼，"这位...就是你的'竞争对手'？榆阳哥？"
暮色漫上天台时，辛予卿把断了的螺旋翼塞进温榆阳口袋："澳门站，别让我在维修区等太久。"转身离开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是温榆阳把自己的赛车钥匙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一周后的澳门赛道，两辆赛车在弯道处几乎擦着车身并行。冲过终点线的刹那，温榆阳摘下头盔，隔着蒸腾的热浪与欢呼，对着镜头举起那半截螺旋翼。弹幕疯狂刷屏的瞬间，辛予卿的手机震动起来，新消息只有短短几个字："我在终点线，等你说后悔。"
辛予卿的喉结剧烈滚动，指尖在方向盘上留下汗渍。引擎的轰鸣还在耳畔震颤，他却恍若置身真空，眼前只剩下温榆阳逆光而立的身影——对方身后，香槟塔在颁奖台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他们在设计室熬夜时，台灯下晃动的图纸边角。
机械师冲过来拉开车门的瞬间，辛予卿扯断安全带，黑色赛车手套甩在座椅上发出闷响。他几乎是踉跄着奔向终点，人群的欢呼、记者的闪光灯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温榆阳就站在领奖台台阶下，脖颈还挂着没来得及取下的奖牌，金属链条在阳光下晃出刺目的光。
“后悔吗？”温榆阳举起那半截螺旋翼，破损的桨叶边缘刮过辛予卿发烫的脸颊。人群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不知谁先扣住对方后颈，带着硝烟味的吻重重落下。辛予卿尝到温榆阳嘴角的香槟气泡，混杂着赛道特有的橡胶焦糊味，恍惚回到十年前的天台——那时他们也是这样，在闯祸的边缘试探，心跳声盖过了无人机的嗡鸣。
“采访！采访！两位冠军！”话筒突然塞进两人中间，辛予卿这才发现摄像机的红灯在疯狂闪烁。温榆阳的手臂霸道地圈住他肩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赛车服领口的拉链：“关于我们的关系？”他挑眉看向镜头，“问他手里的螺旋翼，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人群顿时炸开锅，闪光灯连成刺目的光海。辛予卿反手扯下温榆阳的奖牌，冰凉的金属抵在对方心口：“当年是谁说要做最顶尖的空间设计师？现在倒成了追着我满世界跑的赛车手？”他的声音被欢呼声吞没，却在温榆阳低头轻笑时，被对方用吻完整接住。
颁奖台上，香槟突然从两侧喷射而出。辛予卿被温榆阳护在怀里，泡沫溅进衣领时，他听见对方在耳边说：“这次，换我设计我们的赛道。”远处看台上，辛予安举着手机又蹦又跳，镜头里，她偷偷比出的爱心被漫天彩带环绕，像极了青春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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